「桑,我好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他又不是故意要讓聚會變成這樣的。
「替我向妳的家人說對不起。」
「別擔心,他們不會介意。」
「丹,爹地剛剛拜託你要送爺爺的生日禮物在哪裡?」
丹從餐盤裡抬頭,被麻婆豆腐辣紅的小嘴紅咚咚的,塞滿食物的嘴說話很含糊,原先奶臭味十足的童音更不清不楚了。「在腿上。」丹放下湯匙,先在他的小西裝上抹乾淨手,才捧起一直被他小心翼翼放在腿上的精緻包裝盒給毅恩看。
「好,跟爺爺說生日快樂。」毅恩在進聶日晴家前就和丹練習了好幾次送生日禮物外加一個生日Kiss的表演,丹已經都學會了。
「不是吃蛋糕才送嗎?」丹的小臉上寫滿困惑。
「來,先送給爺爺,爹地要帶你們去吃飯。」
「可是丹已經在吃了。」丹根本就沒弄清楚情況。
「你是笨蛋!吃這麼快樂幹嘛!快點啦!我們要回家去了--」寶琳哭著罵丹,還拍了他的腦袋一拳,丹被莫名其妙罵笨蛋,眼一紅、鼻一酸,也跟著哇哇大哭。
小孩子永遠是最無法掌握的定時炸彈,什麼時候要點燃,什麼時候要引爆,都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一時之間,屋子裡兩個孩子同時哭泣聲,幾乎足以掀動屋頂。
聶日晴開始覺得一切變得混亂,她以為她的愛情應該很單純,在愛情的世界裡就只有一男一女,可是這個世界會逐漸放大,彼此身邊的親人朋友都會成為其中的一分子,當這些變成了阻力,那個世界彷彿就會被撐破。
「我快要沒有自信了……」在毅恩抱走兩個在比誰的哭聲大的孩子,聶日晴癱坐在沙發上,沒有胃口填飽自己根本什麼也沒吃的肚子,她喃喃自語地歎氣。
她沒有自信能和毅恩的孩子相處,她並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女人,做不來那種用時問和溫情來感動孩子,讓孩子接納她的事,她甚至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在哪一天寶琳再長大一些,懂得與她叫罵時,她不會一巴掌招呼過去,成為大家眼裡的壞後母……
「要當人家後母本來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如果孩子喜歡妳也就算了,要是不喜歡妳,妳的處境就會很尷尬。」聶媽媽坐到她身旁,不斷輕輕拍撫她的手背。「一定非要選擇他嗎?」做媽媽的總希望女兒能找到最合適的人,就怕女兒受了委屈。
沒有一個人,非要另一個人才能過一生……有條歌是這麼說的吧,並不是失去了誰,就會讓一個人的人生完全沒有其它意義,她同意這句話,沒有什麼人、事、物,是放不下的,只要咬牙捨得,就一定能狠心捨得。
可是毅恩也在努力呀,失去前一段婚姻,讓他變得極度小心,如果她在他心目中根本就不重要,可有可無,他何必要放棄他多年來的堅持,願意為她再試一次,就只想要將她留在他身邊?他何必為難他自己?
寶琳和丹,又何嘗不努力?對他們而言,父親和母親都是最親密的人,他們想要兩者都擁有,完全是人之常情,她的介入,雖然是在毅恩與潔西卡離婚之後的事情,但是孩子們怎麼會懂這些?他們只知道若沒有第三個人卡在父親和母親之間,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後的某一天,父母還是有可能再度在一塊,把他們的家庭補得圓滿,他們必須要適應父親和母親各自都要擁有他們的新家庭,他們在心態上害怕焦急又有什麼不對?
那麼,她憑什麼成為想要坐享其成的那個人?憑什麼想等毅恩將所有一切都處置好,她再理所當然接收?
如果她連一丁點的努力都不付出,有什麼資格要求收穫?
她的愛情,會不會這樣被打敗,要試了才知道!
「嗯,非他不可。」
聶日晴給了聶媽媽答案,異常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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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日晴今天請了一天事假。
由於大老闆就是毅恩·米勒,他免不了緊張地采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或是出了什麼大事,聶日晴安撫完反應過度的男人,並答應晚上陪他吃飯,毅恩才像個放下心中大石的孩子,心滿意足地掛上電話。
聶日晴回台灣之後首次放棄將十幾件的衣服全掛在身上,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一點也不覺得寒冷,台灣的氣候暖和得甚至有些燠熱,好像許久沒遇到夏天。
簡單將自己的黑髮綰起,加上她用紅木筷子加工自製的簪子固定,換上帶有東方味道的旗袍式短洋裝,確定露出來的手臂和小腿都感覺不到任何寒意,她才真的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從加拿大的雪地裡回來了……
她化好淡妝,提起三個紙袋出門。
聶媽媽躺在沙發上看回放的連續劇,聽到聶日晴房門輕掩的聲音而轉頭覷她。「小晴,妳要出去?大衣、圍巾都掛在陽台,自己去收。」
「今天不冷呀。」聶日晴邊套鞋邊笑道。
聞言,聶媽媽要不嚇得坐起來才有鬼,瞧見女兒婀娜的身材包裹在剪裁合身的洋裝下,纖勻白皙的手腳終於暴露在久違的陽光下,她都快忘了原來自己女兒的身材這麼贊--沒辦法,老是看她加上十幾二十件衣服,圓滾滾的模樣都快成了她的正字標誌。
「我和人有約,午餐晚餐都不回來吃,不用準備我的。」少準備她一人份的,可以少煮兩大碗的飯。
「小晴,妳一點都不覺得冷?不要手套也不要圍巾?」
「嗯。」她看看手錶。「我出去囉。」
開大門,出門。
「終於變回原來那個小晴了……」聶媽媽好感動。
冬天真的過去了--
聶日晴今天約會的對象是潔西卡和孩子們,她單獨提出邀請,潔西卡也答應得很乾脆,雙方約在潔西卡的旅館裡,再由聶日晴盡地主之誼帶他們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