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會讓你見她。你有任何不滿,儘管針對我來,雪娘,但我不許你對我妻子出手。」
「為什麼!你就真那麼愛那女人?你少騙我,我可不是三歲孩子,我都聽說了,那女人如何搬弄詭計讓你娶她。讓她來見我,如果她能贏過我,我就掉船回頭,甘願服輸吞下這口氣,把過去一筆勾消,要晃她輸了,我就要你船上所有的貨品都作為你甩掉我娶她的補償!」
「等等,弘船主這和我們當初談的話不一樣。」
「□唆!」雪娘大聲地斥喝站在她身後的男人。「我弘雪娘是什麼人,你這小鹽運使也敢對我發號施令?也不去照照鏡子。要不是因為我也要找滕於翼算帳,你以為憑你能說動我出馬來幫你收爛攤子?」
程成土灰著臉,大氣都不敢吭一聲。於翼冷冷地瞪著他,這下子情況已經很清楚了,程成為了收回那批有問題的鹽磚,勾結了弘雪娘想要討回。
的確,那批鹽磚一旦被送到國庫中,他偷工減料的事再也瞞不下去,丟了官事小,吃牢飯或是被流放外地才是教人恐懼的事。正好遇上弘雪娘想要一洩心頭之火,這才會……而,這些事湊在一起,對他而言就是一樁不得不解決的大麻煩。雪娘的手腕在剛剛的交戰中已經獲得證明,他們即使重新開戰,自己能否保全「滕龍號」還在未定之天。他怎能看自己的心血結晶,這這件無聊的意氣之爭而毀於一旦。
「快把你妻子叫出來。」
「不。」於翼乾脆地拒絕她。
可惡,這男人對她永遠只有「不」字嗎?她發誓未來自己要找條順從順話的狗,絕對不再愛上這種討人厭的傢伙。「那我們就只有戰鬥到最後了,於翼,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雪娘,你對我有怒氣就針對我來,不需要牽扯到笛兒身上。」他淡淡地做下決定說:「由我來陪你輸贏吧,條件任由你開。」
「你就那麼捨不得她、疼她!」雪娘氣得差點把鞭子折斷成半。
於翼苦笑著。這和疼不疼沒有什麼關係。他怎麼能忍受妻子頂替他這個為夫的人出面,讓妻子保護自己的名譽而戰,他這大男人的臉往哪兒擱?
「她是我的妻子。」把答案交給曖昧,於翼不作辯解地說。
好。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但,這更教人生氣!「既然你堅持要替她出面,那你就準備好捨命的心理。來人,把我的弓箭拿來!」
她一手持弓、一腳跨上船頭。「滕於翼,我的條件是由我射出十箭,你留在船頭我所見之處來閃躲,不許你手持任何擋箭牌,只要你能避開我這十箭而毫髮無傷,就算你贏。假如你中箭受傷,我可就毫不客氣地拿走你船上所有的貨了!你,沒有講價還價的空間,要或不要,一句話。」
「行。照你說的,我讓你射十箭。」
「夠爽快,但我先警告你,我可是百步穿楊的神射手,你的手腳最好快得過我的箭!」
「務必讓我見識一下。」他還有餘力淺笑說。
雪娘咬著牙,擺好架式,把自己全副的怒火灌注在箭身上,老實說她希望他能閃得過這十箭,證明他是值得她花費心思的男人,但又希望射傷他,讓他也嘗嘗自己被他所傷的痛苦滋味。
「咻」地,箭射出了。
???
當笛兒好不容易繞過重重人牆,接近船頭時,她料想不到自己會看到那一幕令她從頭到腳的血都逆流的景象——於翼在千鈞一髮間,閃開了一枝直直射向他的箭,要是稍有差池那枝箭就會插入他的胸口!
「住手!」她一見到那女人又再度搭上另一枝箭時,尖叫著往前奔。
「不要過來,笛兒!」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於翼接住了她本意要護住他的身子,迅速地一轉身,把她抱在自己懷中,但已經射出的箭無情地直朝他沒有防範的後背而來,沒有轉圜餘地穿透他。
「唔!」一陣椎心刺骨的痛讓他不支倒地。
「於翼!」笛兒慘白地叫道。
「不、不、這不是真的!」笛兒摸著他的背,熱燙的體液正緩緩地向下流,染紅了她的手心。「於翼?於翼……回答我……不要死!你不能死!於翼!」
痛苦地閉著雙眼的他,從牙縫中逼出話來:「你,沒事吧?」
「沒事。有事的人是你!天呀,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會中箭,天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讓開,你在這邊大呼小叫的會影響他的傷勢!」已經從對船架了木板跳過來的弘雪娘慌慌忙忙地說:「快去叫船上的大夫,沒有的話,就叫我們船上的人過來!」
「你……你是誰?」笛兒見她要搶走於翼,更是死命地抱住於翼的身子說:「你別碰我的夫君,剛剛是你、是你射傷了他的,不要你在這兒虛情假意,滾開。」
夫君?莫非這名狀似天真無邪的女子,就是拐騙於翼的寡廉女子?自己輸在一名扮豬吃老虎的小姑娘手上!
「嫂子!」於嵐也奔到現場。「大哥!要不要緊,我現在就幫你把箭拔出來。
來人,把大哥搬到艙房去,小心點,別動了他的傷口。」
「慢……慢著……」於翼強撐著最後的理智,睜開眼看著弘雪娘說:「你贏了,雪娘,這船上的貨物你可以帶走,但依照約定,我希望你未來不要再找我的妻子或滕家任何人的麻煩,否則下次——我將不顧你我兩家長久的交情,明白嗎?」
弘雪娘看著四周的人充滿敵意的眼光。她曉得自己是徹底地輸了,不僅在情場,即使在這場船主對船主的氣魄上,自己也輸得一塌糊塗。滕於翼表現了他的氣度,自己也不能沒有風度,她黯然地點頭。「我會遵守約定的。」
「那就好……」他再度闔上眼,但光看表情就知道說那幾句話花費他多大的力氣,強忍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