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家到了,在這個轉角停吧。」陳曦比了個stop的手勢。
跟他聊天挺開心,怎麼才一下子就到家了?陳曦回頭要跟駱繽頤說再見,一看她竟然睡著了,她往後座伸長手,搖搖駱繽頤的肩膀,沒反應。
「哇,她睡死了,怎麼辦?」陳曦轉頭問萬晃臣。
「你給我她的住址,我載她到家再叫她起來。」萬晃臣馬上想到個好方法。
他回頭看她,見她沒有防備的睡得很沉,她應該是喝醉了,想到自己騙她喝了這麼多,他突然有了罪惡感。
陳曦拿出紙筆寫下駱繽頤的住址後,拍拍他的肩膀。「那她就交給你嘍,有什麼萬一我一定會找你算賬喔,你的車牌已經被我記下來了。」再來個語氣加重的恐嚇。不過他今天的表現簡直可以榮登十大傑出青年代表,又是繽頤的同事,把她交給他應該沒問題吧?
「哈哈,放心吧。」萬晃臣笑了。她這個朋友,真是活寶一個。
他依著紙上的住址找到了駱繽頤住的大廈,還算在鬧區內,離公司也不遠,是蠻理想的住處。他正想找問離公司近一點的房子,看來這裡挺合適的,待會兒等送她回去了,他可以去問看看管理員這大廈裡還有沒有空房。
拉上手煞車,他回頭,看見她頭靠在車窗上,還沉沉地睡著。
入秋了,夜裡的空氣開始有些涼意,路燈暈黃的光線照進車內,她的臉看起來白皙且脆弱,有種特別的協調感,他脫下西裝外套,輕輕覆在她身上。
卷下車窗,熄了火,他下車,輕輕關上車門,點燃一根煙。
白色的煙霧融合在夜色裡,他只穿著薄襯衫,突然感覺到一絲冷意。
他一手叉在西裝褲口袋裡,望著靜謐的街道,不想這樣突然喚醒她,他想讓她再睡一會兒。
這時手機響了,他看一下來電號碼,沒有急著接,透過玻璃窗確定她還在熟睡,他才接起電話。
駱繽頤突然醒了,她睜開眼,看向窗外。
他背對著她,好像正在講電話。剛剛不知不覺睡著了,現在胃漲得好難受,她猜想自己忍了太久,現在可能真的要吐了。
可是他還在說話,怎麼辦?
她深吸兩口氣,試圖壓抑作嘔的感覺。還好他車窗是打開的,如果是密閉的空間一定會加速反胃,讓她吐了整車。
好難過喔,他怎麼不趕快講完?!
瞥見他就要轉身,駱繽頤趕緊縮下身體裝睡。
她呼吸好亂,可以感覺到他正站在窗口看著自己,糟,現在怎麼辦?
伸個懶腰假裝睡醒?不行,她演技太差了,一定會被發現的。
駱繽頤慘白著臉,胃裡千軍萬馬翻騰,再不下車,她一定會吐在他車上,她咬著牙,感覺額頭冒出細汗。
她吃力地聽著他的對話,喔,終於要收線了!她簡直想跳起來喊聲YA!
「OK,那先這樣吧,我再觀察看看,有誰行為比較不尋常的,我再開名單給你。」
突然她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想嘔吐的感覺瞬間消失了,她的瞳孔驀地縮小。
雖然沒有聽得很清楚,卻好像證明她的直覺無誤,他的確不是真的關心她、對她好?
她的胸口竟然好像被捶子重擊了一下,悶悶的,說不上為什麼。
他要觀察什麼?要開名單給誰?他在跟誰講電話?
……算了,不干她的事,她只是不小心偷聽到的。
他還是他,她還是她,他們的生活並不會因為這句話而有改變,或因為他送了她回家而有什麼交集。
他暗地裡要做些什麼,那是他家的事,她假裝沒聽到就好了。只是在這時候,她竟然想起他溫熱的手掌,那溫度彷彿還殘留在她手心。
萬晃臣收起電話,回頭發現她已經在後座坐得好好的。「你醒了?」他敲敲玻璃窗對她笑,看起來神色自若。
駱繽頤打開車門,冷冷的空氣襲來,她才發現身上披著他的外套,而他站在車外,只用薄薄的襯衫抵擋寒意,他對著她微笑,她把視線火速移開。
「謝謝你載我回家。」她將外套塞回他手上,速度之快好像那件外套正起火燃燒。「這還你,再見。」
然後,她幾乎是跑著離開他的視線,離開那片和著些許煙味,朦朧氤氳的夜。
夜太深,好像什麼都看不見,可是駱繽頤很清楚,她開始對他有著不尋常的期待和懷疑,還有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改變。
她回到單產宿舍,高跟鞋還來不及脫,便衝進去抱著馬桶吐得一塌糊塗。手壓在冰冷的瓷磚上撐著身體,那冰涼的感覺傳過手心、經過身體,她發起抖來。
包包裡的手機響了,她卻沒有力氣去接。
胃部收縮太劇烈,讓她整個胸腔都痛起來,吐出來的東西好苦,有些嘔吐物還沾到垂落的瀏海,她現在看起來一定很狼狽。
終於胃裡的東西都掏盡了,吐不出來了。她靠著浴室的,抽張面紙擦擦嘴角,翻出包包裡的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陳曦打的。
她沒有回撥,想放水洗個熱水澡,可是身體軟軟的動不了。
將臉埋進掌心,她就這麼窩在牆角,突然覺得自己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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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早晨,不一樣的是帶了更多秋意。
秋天的感覺應該是有l惆帳的,但是上班族已經麻痺,他們沒有時間去感受秋天的氣息,心裡只想著萬一遲到就沒有全勤獎金了。
所有人匆匆忙忙走著,臉色卻是淡漠的。
駱繽頤拎著早餐和公事包,一成不變的日子、一成不變的穿著,她還是跟同一群人一起等電梯。
不一樣的是當萬晃臣出現的時候,那一秒她感覺到空氣的異樣流動。
她知道他來了,正在跟同事打招呼,然後走向她身邊。
「早啊。」他呼吸有些急促,可見他趕著打卡。
「早。」駱繽頤抬頭看他,他正對她笑著,深深的酒窩,燦亮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