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德?!你怎麼了?」流夢喊道,擔心不已的拍打他的臉頰,以為這樣他至少會 因為痛醒,不至於突然扔下她不顧,撒手昏過去。
「我……我痛。」他有氣無力的說。
「痛?」她重複他的話。「哪裡痛?!」很嚴重,是不?
「臉頰痛。」
「喝?!流夢突然頓悟他指的壓根兒就是自己不斷甩在他左臉上的巴掌,當場住手 ,無可自制地臉紅起來。「我……是怕你昏過去放我一個人,所以才……對不起!我太 粗心大意,一點都沒發現!對不起!」
「別再打下去就行了……」
「我當然不會再打──」她才慌手慌腳地接道,可祥德已不省人事的再度昏厥過去 ,彷彿斷葉殘風地仰躺在地,除了他週身因風而舞動的雜草,帶動一點點生氣外,他了 無動靜。
流夢的心臟差點由口裡迸出來。
「祥德!祥德!」她放聲呼喊,無奈這次任她喊得多大聲也叫不醒他。
一個念頭在她腦中急閃而過,她讓自己的玉手怯怯地覆上他的額頭。
「天啊!好燙!」那震人心魄的溫度教她赫然收手,無法置信地凝視祥德美艷又不 失偉俊的五官。現在該怎麼辦?!
第五章
急促的腳步聲跨過門檻,在屋裡屋外忙進忙出,一下子忙著生火,一下子忙著提水 ,再不然就是心神不寧的?滾燙的額頭更換冷毛巾。
祥德宛如沈泅在無重力的世界之中,載浮載沈,找不到任何施力點,使他能沉穩地 站立起來。頭暈目眩之際,他只能猶如大海中的一根斷木,隨著潮汐起起伏伏。
「祥德,你醒了嗎?」
恍恍惚惚間,他感覺到一絲溫暖握住了他的手,憂心忡忡審視他蒼白的面容。是流 夢,雖然她口裡念著的,從頭到尾沒提及一句擔憂的話語,但她那紛擾徬徨的表情,卻 道盡了她對他的關懷。
「祥德,你聽得見我說話嗎?你安心的調養身體,這裡是順天,我們已經離開了那 片亂葬崗上,現在落腳在一座沒人居住的古宅裡。放心吧,那群歹徒找不到我們的。」
她為他重新換上冰冷的毛巾,窗外的夕陽已西沈,替而代之是時而發出干爆聲的柴 火堆。
他好累,而且傷得不輕,連他也很訝異,女流之輩的一掌竟讓他病得如此嚴重,他 從來不曉得自己也有不堪一擊的一天,這或許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咦?這…… 這……是什麼?!
他想問,無奈聲音全卡在乾涸的喉嚨發不出任何一個音,只能眼睜睜看著流夢將手 中的那一碗東西遞到面前。
眼角餘光中,他隱約見到湯汁全呈褐色,分不清裡頭的材料,可能有葉綠色、黃色 的葉菜類,但糊成一團,已經近乎爛掉了。
老天……她這些東西該不會是去市集的垃圾桶撿來的吧?!
而且那碗應該稱?「湯」的水中,還可以看見幾朵切都沒切過的香菇浮在上頭,至 於這湯的味道……救……救命!難道他一直聞到的腥臭味就是這鍋東西?!
他直覺想逃,流夢的臂彎,他一秒鐘也待不住,身體雖然虛弱,但逃命更要緊,他 不想被毒死……祥德不安分的要掙出流夢的手臂。
「祥德,是我啊,流夢。」他當然知道她是流夢,就是知道才想逃。「我知道你累 ,可是你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不吃點東西是不行的。」流夢好言相勸,細心地將他 安置在臂膀中。
「不……我不……」
「我知道你想睡,但無論如何也得把湯喝了,我餵你!」
說罷,不由分說的支起祥德的下巴灌進去。
湯一下肚,祥德便昏死過去,就差沒翻白眼。
流夢並沒有發覺,逕自好好扶他躺妥後,擦擦汗,一邊也替自己盛碗湯,但仰頭一 喝下,她的反應是直接倒地不起。
「好難喝……」她在掉眼淚。
???時間又過了一天,祥德依然發著高燒。
比起昨天,今天他的情況顯然十分不好,體熱似火,面色如酪,在床上翻來覆去, 睡睡醒醒。流夢除了?兩人張羅吃的外,根本不敢離開半步,只能守在床邊,累了,就 趴在床沿休息。
入夜之後,他的身子異常滾燙,一條接著一條不時替換的毛巾滿足不了發自他體內 的熱氣,他出了一身的汗,才沒多久的工夫,衣衫便已濕透了。
這教她必須?開禮教,忘記自己女性的身份,替他脫掉那身可能讓他病情更加嚴重 的濕衣,只是,她卻忘了學武之人,必隨時保持警戒心。
「誰?」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震到祥德,在以為有敵人襲擊他的情況下,他突地一 記拐子打回去。
「啊!好痛……你幹?打我?」流夢被擊中右眼。
聽到她修澹的叫聲,他才讓自己重新墜入無重力的狀態中,將自己扔回寧靜無聲的 世界。「對不……起……」
不過在昏睡前,他牢牢記得流夢為他變得蓬頭垢面、疲憊不堪的模樣;她的那一雙 手,蘊涵了無比善良的力量,溫柔而堅強,卻又那麼的惹人疼憐。
感動在他心房蔓延,無處不在。
他迅速墜入夢境,這份單純而快樂的體驗令他睡得更加香沈……???
今晚他再度醒來是因為流夢小心翼翼微帶靦腆笑容、和悉卒行走的微小動作。
他虛弱的撐開眼皮,果然就看見流夢站在床邊。
她的臉色紅潤,下唇被她的上齒咬得泛白,而原本該是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現在 被她揪住一角高高舉在空中,流夢正一徑將她的小腦袋往裡探,對著他光溜溜的身軀「 哇!哇!」
驚歎。
他不動聲色凝望她的舉動許久,好奇她究竟還有多少不眾人知的一面。
喝,愈來愈過火了,眼前她不只是看而已,還豎起食指東戳西刺地觸碰他胸膛上的 肌肉。
重重吁出一口氣,她自言自語的說:「你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好看,美麗細長的雙 眸、雕刻般的唇瓣、成熟厚實的肩膀,比起歌玄貝勒,比起弟弟們,哪怕比起京城中所 有俊色逼人的公子,你都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