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夢沒多想,繼續說:「是你給了我身?女人的幸福感,捨不得太多太多的事。」
祥德換了一個坐姿,以手肘撐在欄杆上,支頤沉思地看往她這方向。
月光令他的瞳孔變得充滿魅惑,照亮了他俊氣逼人的容顏,流夢幾乎要以為他深深 注視著自己,細細聆聽著她的心聲。
她發覺自己克制不住心中的那一股衝動,不住伸手試著去觸摸他的臉。
祥德適時合上眼,彷彿他確實感覺得到她一樣。
但流夢比誰都清楚那是絕不可能的,因為她根本感覺不到他的體溫,更甭提他的感 受了,現實再度將她扔回苦惱的境地。
也因為那一?那的了悟,她反而放鬆下來,責怪自己都這時候了,還擺什麼姿態? 「最捨不得的則是你,我愛你啊。」
他的眼瞳在瞬間轉?深邃,而且專注異常。
「每次看見你對著我的人好、對我的人笑時,我就感覺好難受,不停的反問自己那 明明是我的身體,明明是我的眼睛,?
什麼我就是看不見你正視的眼眸……」
祥德定眼深思,不言不語。
「我真的好後悔,懊惱自己的心態,對於你的出現明明就是欣喜若狂、小鹿亂撞, 卻總不肯坦然面對,說什麼怕你要我,怕這怕那,結果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她說 得好不激動。
「對不起,我就是這樣一個不誠實的女孩子,如果再有機會,對於你的感情,我一 定要放膽去回應,我發誓……」
她發誓要做的事多著呢。
「只是現在講這些又有什麼用呢?無數的大夫都放棄解救我了,我還有明天嗎?還 能嫁給你嗎?」
祥德一直靜靜地坐著,看著她這方向。
「你看什麼啊?我就在你面前你又看不見,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看得不亦樂乎,像 個傻瓜似的,笨極了……」她嬌弱地道,緩緩舉起右手輕扶他的下顎,遂而星眸半閉的 吻上了他的唇。
他們的嘴碰在一起了,粗淺的呼吸在空氣間迴盪。
這一吻,她感覺不到熱力,但她捨不得分開。
這樣一個充滿魔力的夜晚,方亭之中,幽幽透著幾分亮,她無法不為他迷醉,倘若 一切從頭,她絕對願意和他的生命緊密交織在一起,可惜一切都已是「倘若」,他大概 已是她永遠構不到的對象。
閉上眼,她假裝自己吻得更纏綿些。
末了,吸口氣,她離開他,在他耳畔輕烙下一句話……「我愛你。」便依依不捨飄 走了。
祥德也跟著起身,臉上絲毫未有半分異樣的臉色。
???回到自己久違了的房間,流夢只是為了好好記住它的樣子,但她怎麼也料不 到祥德又出現了──跟進跟出,還主動將房門關上!
流夢感到一絲絲訝異地看著他,她在自己的床沿坐下,兩隻骨碌碌的眼睛盯著他。 豈料,他身子一轉,四平八穩跟著坐上來,再頭一轉便對她燦爛一笑。
頃刻間,驚駭直竄上她的喉嚨,她登時目瞪口呆地往旁退移兩寸,他繼續笑著地朝 她逼近兩寸。
「祥……祥德?」她還在退。
「嗯。」他答得多順呀。
「祥……祥德?!」
「嗯。」這次答應聲拉長了一些,笑容依舊。
「祥德──」
「有何貴幹?」
「你……看得見我?!」她像看到大怪物似地,瞠大眼睛,張大嘴巴,目不轉睛地 檢視他。
「連你的睫毛有幾根,都看得一清二楚。」四目交會,祥德說著。
「這怎麼可能?為什麼你看得見我?」
「心有靈犀一點通。」
流夢連作幾個深呼吸,下唇不斷抿緊再抿緊,突地一聲驚喘後,淚花鼻涕一片縱橫 ,當場忘了自己地放聲大哭出來。
「為什麼不早講?你知道我一個人有多孤獨嗎?講什麼、做什麼都沒人理我,你和 吉夢同乘馬車時,我只能眼巴巴的飄在空中看著你們,偶爾忍不住飄下來,馬就「噴嗤 、噴嗤」的直搖頭,彷彿隨時要獸性大發把我踢得老遠。你們投宿旅店有吃有喝,夜裡 暖烘烘地窩在被窩時,我只能趴在屋簷上掉淚,風一吹來,就拚命發抖。你說你為什麼 要這樣整我,今天不給我個像樣的答案,我跟你絕交!」
她左一把右一把的抹眼淚,女人一哭起來,通常沒完沒了。
「為了向你證明我的心意。」
「咦?!」
「『咦』什麼『咦』,誰叫你總看不見我的好、我的用心。」
「我哪有?!」她含淚反駁。
他笑著,略低下頭,不疾不徐深深端詳著她。「有沒有,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什麼?」
「『什麼』什麼?」
「我是說眼前重要的事,是怎麼把我送回身體裡,我遭遇如此危險的劫難,你居然 還有心情在那裡向我證明你的心思,我好怕,你知不知道?」
「我能夠安慰你。」
「安你的頭,我才不要呢……」她又是淚汪汪。
他低笑地拍拍她的臉頰,可惜觸摸不到。「你放心,誠如我所說,我不會離開你, 我會一直在這裡作你的靠山。」
她順著他拍著自己的暖手看下來,最後視線重回他身上。
「那該怎麼做?」
「王爺已經去召集太醫,他們一定會有辦法,人多好辦事嘛。」
「真的嗎?」
「不相信我,也得相信那些再世華佗。不過,事成之後呢?」
「事成之後?」
「你和我的喜事,是不是在事情解決後,一起定下來?」
她登時臉紅心跳,心不在焉地絞著指頭。「我……我……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她 講得很中肯。
他給她一個溫和的笑,貼在她耳畔,以暖昧的口吻輕呢。
「要心理準備我給你。」
流夢感到頸背一陣發毛,猶然覺得他的氣息還在耳邊輕呵,他粗厚的手掌已然順著 她的臉頰滑過鎖骨落在她右邊的乳房上,由於她在他眼中僅是徒具形貌的一縷幽魂,雖 看得見對方,卻觸摸不到彼此,因此他梭巡在她肌膚上的手掌,僅是依循她身段的線條 ,假裝自己與她交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