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神俱毀,怎麼也不能接受愛她、疼她的父親居然毫無預警去世了!
「噓!你小聲一點兒好不好?這可不是家裡,大喊大叫像話嗎?」
「你還有臉凶我!」
顧妧妧惡狠狠的瞪著絲毫不見喪夫之痛的繼母——呂凌,怒不可遏大罵出口:「你說!昨晚你去哪裡?為什麼連爸爸這麼危急,居然都不在他身邊!你是他的老婆吶,你 心裡到底有沒有爸爸的存在?」
「喲!教訓起老娘來了?你算哪根蔥啊?!我告訴你,昨晚我去余太太家打牌了! 怎樣,你滿意嗎?」
呂凌拉皮又隆鼻的俗麗五官,誇張地擠弄著。「唉!我也很想給老頭子送終啊,他娶我不也就是這個目的嗎?誰教他那麼會挑時間,我也沒辦法!」
認識顧家的朋友都認為,顧常風一生最大的敗筆就是娶了呂凌做繼室,她出身低、教養差,除了花錢打扮、吃喝賭樂,其他一概不會,連心愛的獨生女都不曾花過心思關心、照顧過!
「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會遭天打雷劈!你——我呸!」
顧妧妧氣得幾乎想跳下床甩她幾巴掌!
「你給我閉嘴!」呂凌先發制人的衝向顧妧妧,一把揪住她衣領。「你這個目中無人的 死丫頭!從現在開始,你最好給我乖乖的,否則——」
她畫滿色彩的眼睛迸發惡光!
「否則怎樣?我姓顧妧妧,顧家的合法繼承人,你才給我客氣點!別忘了,你的三餐還 得看我要不要奉養你呢!」顧妧妧不甘示弱地回嘴。
「不知死活的丫頭!顧捷——老早就沒你的份兒啦!」
「沒我的份兒?什麼意思?」顧妧妧一時反應不過來。
「咳!顧夫人!」站在一邊的杜正德緊張的制止呂凌。「在公眾場合,不要提這件事!」
「什麼?你給我說清楚!杜叔叔,她在胡說什麼?」
她臉色由白轉青,不敢想顧捷是否有危機?
父親臨死的交付,她牢記在心底,就算拼掉命也要保住顧捷。
「小姐,你別擔心!關於遺產問題,我一定妥善處理,絕不辜負顧老的托付。」
杜正德向呂凌猛使眼色,他的眼眸深不可測,轉動著詭譎神色。
顧妧妧愈看心愈慌,不放心又問:「杜叔叔,你老實說,公司發生了什麼問題嗎?你好 像很緊張的樣子?」
「沒事!沒事!大小姐請放心!」
此時,醫院護士來巡房,他隨即轉向護士說:「顧小姐一直睡不好,麻煩你幫她打一針,讓她好睡一點。」
「不!我不要睡!我想去看爸爸,讓我再去看爸爸一眼,我不睡……」
不管她的喊叫掙扎,護士非常盡忠職守地為她注射。
她的意識慢慢模糊,迷恍中,似乎聽到杜叔叔低沉的嗓音說:「……沉住氣,讓她知道的愈少愈好!」
然後,是呂凌怎麼也放不低的大嗓門傳入她耳際。
「你就應該清楚告訴她,害他老爸腦中風的是台雲的雲亦翔,省得她一睜眼就喊爹叫娘,吵死了!萬一懷疑到我們身上……」
台雲?雲亦翔?
誰啊?她以殘存的清醒思考著。
不行!好吃力,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隨即她眼前愈來愈黑,耳邊的聲音逐漸變小、變弱……
第一章
美國南加州一所知名的舞蹈藝術學校外,長髮飄逸的少女獨自拖著步伐緩緩而行。
「唉喲!痛死我了!死阿福,到現在還不來?啊!好痛……再不來,我的腿鐵定要廢了!」
年輕女孩身穿淺藍T恤,深色韻律褲,雪白肌膚透露青春飛揚的美麗,她不住停下 腳步,痛苦地撫摸受傷的腳踝,抱怨連連。
「這腳也太不爭氣了!什麼時候不好痛,偏偏在公演的前一個月痛,這下子婁托斯基一定不會讓我上台了!」
「不行!我一定要上台,我一定要成功!成功給天上的爸爸看!」
她旁若無人,懊惱地喃喃自語,安撫難耐的疼痛,完全沒有發覺就在前方不遠處,一雙銳目正盯著她。
那是名將車停在加油站的俊美男子,他無意間發現了她獨特的瑰麗,於是不自覺將眼光盯在她麗顏上蹙攏的眉尖,心中暗想:這女孩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妥!
不知什麼原因,一向堅如鋼鐵的男人心,竟於此刻變得溫軟?莫名的一股吸引力,讓他不由自主地靠近。
他移動腳步,慢慢看清楚她痛得幾乎扭在一團的清秀五官,那雙澄明眼睛不住望向四方,而來往車輛眾多,各自飛馳,沒一部肯放慢速度。
似乎,她所等待屬於自己的那部車,到現在還沒來。
「噢!天!痛死我了!阿福到底哪裡去啦?」
她不由自主地低哮,而腳下的痛楚持續擴大,似乎是在對她抗議。
腳傷,是幾年前練舞時受傷的,顧妧妧已習慣它的時好時壞,只是,這陣子操練過甚而 導致現在的狀況更糟。事實上是她忽略了愛惜身體,早在幾天前它就開始疼痛發作,她 卻因不想錯過著名的俄籍芭蕾舞大師——婁托斯基的課而苦苦硬撐。
結果,早上的例行練舞,一個高難度跳躍旋轉時——喀!
腳踝淒冽的哀號……她跌落地板,痛得流下眼淚,巴不得把整只痛腳切掉。
「怎麼了?顧妧妧,腳踝舊傷又發作了?」
同是華裔的同學關影吃力的扶起她。「我看你這腳不能再拖了,我陪你去看醫生! 」
「不……不行!公演就要到了,我要繼續練。」
她堅持站穩,卻忍不住痛而踉蹌坐倒。
「看看,還想練?你現在連站都有問題了,再不管它,難不成想當世界上第一個獨 腳芭蕾舞者嗎?」
關影說得也有道理,但她還是猶豫。
「如果你陪我去,那你也不能練了啊!過兩天,婁托斯基要測驗,不過的話就上不 了公演台,我不想耽誤你。」
「也對!」關影想到自己也極需加強練習,點點頭道:「我的根基沒你厚,是應該 要多加強,那——我去幫你打電話給阿福,要他來載你去祈醫師那裡,我繼續練舞。可 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