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紅帕還是沒有出現,沒有她的身影。她放他鴿子,又一次的唬弄他。
現在時間是七月十六日凌晨三點鐘,而奔騰大雨繼續瘋狂地下著。
轟隆轟隆……雷聲也持續不間斷地湊著熱鬧。
那將就站在滂沱大雨下,任憑狂烈的雨水打在他身上,不管渾身已濕透,低著頭的他就這麼任由雨水順著髮絲滑下,沿著他立體的五官不斷滴落。他不擦不拭、不動不移。
「先、先生,你要不要撐傘?」曾經有個女孩走上前表示她想協助的心意,雖然看不清楚男子的容顏,可那獨樹一幟的氣質不該是這邊住戶所有的,也不像是平凡百姓所能結交上的朋友。他是誰?出現在這裡做什麼?會不會找錯了地方?最奇怪的是,他為什麼要淋雨呢?
「先生,你……呃!」女孩本想再開口,但下一秒卻悚懼地連連後退。她被他射散出來的冷絕氣息給嚇到了。「我、我走開……不打擾你、不打擾……」女孩快速離去。
不僅僅是她,幾個有心想協助的路人也不敢靠近。那將所迸發的孤冷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傲岸的身軀就這麼孑然靜立,任由豆大的雨珠不斷狂淋。
下吧、下吧,雨水儘管下吧……
低著頭的那將揚揚譏誚的冷唇,不躲雨,想靠雨水洗掉他殘存的愚蠢。
時間繼續一點一滴不斷地流逝。
四點鐘了,天都快亮了,單紅帕依然沒出現,也沒有背來任何的訊息。
黑沉沉的天空繼續落下大雨,雖有路燈照明,只是黯淡的光線把他冷峻的線條勾勃得更加冷冽。
單紅帕又在搞神秘?一次又一次地對他玩著花樣?她其實並沒有把他擺放在心上。
第一次心動,卻得到教訓。他對愛情認了真,自當成為大笑話。
結論是他被自己所訛騙,他太過相信自己的鑒賞能力,合該被她耍弄著玩。
而這氣、這惱、這熊熊燃燒的怒焰,連傾盆大雨也澆淋不熄。
他的性格本就偏執絕然,不過也因此使他二十五年來不曾出過差錯,「爺」也讚譽他為神奇鑒賞家。
但是,單紅帕讓他嘗到了第一次失敗的滋味。這一次的失敗,也讓他徹頭徹尾地懷疑起自己--他是否還擔得起這神奇鑒賞家之名?
有趣啊,他為她而懷疑起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悲。
那將緩緩抬起陰幽的冰瞳,再看一眼黑暗的公寓,旋即邁開腳步,身影被大雨吞沒,消失在雨幕中……
第四章
八個月後
「紫先生」是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反觀我們則是一群微不足道的平凡小老百姓,現在正癡癡盼望著能被「紫先生」挑選上,好脫離苦海,飛上枝頭當鳳凰啊∼∼啊∼∼盼望啊,選上我吧、選上我吧……
像在唱戲似的尖銳聲音不斷地攻擊著單紅帕的腦袋,刺耳得讓她頭痛極了。她隨手抓起枕頭壓在頭上,卻還是擋不了它繼續高唱……
這個男人可以拯救我們喲!
尖銳的嗓音一次又一次撼動著她的腦神經。
這個男人可以拯救我們喲!可以喲,一定可以喲……
「不要!我不需要他來拯救……不需要、不需要--」單紅帕正要吼出,倏地,她感覺到前方凝聚出一團黑影來,而且這團黑影在經過一陣強烈的扭曲以及幻化後,竟然慢慢地凝結成一道男性形影,接著就朝她走過來,還進散出凜冽的殺氣。
他走了過來,想撕裂她,打算撕裂她!
「啊--」她驚駭地尖叫出聲,眼皮霍地撐開,胸口急促起伏著。
夢,是夢。
單紅帕呆望天花板好一會兒後,才意識到剛才原來是在作惡夢。
吁口氣,看向窗外,早晨六點半的天空已經大放光明,只是她搞不懂一件事--
為什麼又是一樣的夢境呢?這八個月來,我怎麼老是重複作著奇怪的夢?
那抹像極那將的黑影子好殘酷,狠絕得彷彿要將她給活活撕裂開來才甘心。他憑什麼這樣對待她?從頭到尾都是他欺騙她的呀!
他消失了,在八個月前,把她從「龍門公司」送回家休息後,就不見了蹤影。雖然她因為夫人婆婆突患急症而前去幫忙照顧了十天左右,沒辦法跟他取得聯絡,可他也不應該一聲不響地就返回美國,甚至後來試圖去找他都被拒於門外,還被人當作是糾纏那將的瘋女人!在碰過幾次釘子後,她就不再厚著臉皮去糾纏他了。
光陰荏苒,八個月過去了,她與他不曾聯絡過。
只是……
她總會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寧,彷彿欠了他什麼。
「啊∼∼不想了、不想了啦!事情都過去八個月了,『紫十字』跟我再沒有關聯。」單紅帕咬著下唇自語著。「或許就如辛亞所言,有權有勢的那將公子只是貪圖一時的新鮮罷了,等他興致消失,就會忘了我。」她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頭髮,走下床。剛才一定是太累、太辛苦的關係,才會導致腦神經衰弱,作惡夢。
四個妹妹老是勸她別太過操勞,她雖然口頭答應,但照樣忙著賺錢。她是長姊,有絕對的義務和絕對的責任照顧夫人婆婆及四個妹妹,哪怕因此忙到吐血而亡也心甘情願。
單紅帕走向全身鏡,鏡子裡的眼神還是迷迷濛濛的。
她對著鏡子眨眼、再眨眼,迷濛漸漸清散,取而代之的是精明幹練的光彩。
鏡中的單紅帕看起來厲害又能幹,打死都不會有人相信,她的成功大多都是因為她的幸運。大多數人都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以為她擁有異於常人的本事。
梳洗完畢後,她順手烤了兩片麵包當早餐,照例,拿起報紙看看新聞大事。
「呀!」她突然驚呼了聲,手上的吐司也掉下來。「這……這是?」單紅帕不敢置信地看著報上斗大的字體,一股寒意驀地襲上心頭!「他……他怎麼出現了?他怎麼又回來台灣了?」
那將,那個消失了八個月的男人,「紫十字」的會長,再度現身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