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麼看?我的五官又有什麼問題?」他那專注的眼神讓她不自在極了。
「沒、沒問題……」他呆呆笑了一下。「其實,我覺得妳還滿可愛的……」
或許是酒精發酵,或許是月光太美,他居然無法轉移視線,猛盯著她粉色的小嘴瞧。為什麼她常說些難聽的話,卻有那麼誘人的嘴唇呢?
「少來!」她忽然臉紅起來。「口是心非、言不由衷、自相矛盾……」
她還沒罵完一大串成語,他已低頭吻住她的唇,輕柔有如夜風吹過,帶來的卻不是涼意而是熱流。
好柔、好軟,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還有股淡淡幽香,原來這就是她的味道。
這個吻發生得太意外,雪蓉驚訝到無法動彈,任他舔過她微啟的櫻唇。然後聽他低低笑道:「妳親起來像只小貓,真好玩……」
他竟敢拿她跟小貓相提並論,這分明又是個惡作劇,她氣得破口大罵--
「你混蛋!我從來沒受過這種侮辱,萬一讓我生氣的話,你休想完成你的夢,難道你還不明白自己的立場,你應該對我恭敬有禮……」
她的怒斥得不到響應,因為他隨即雙眼一閉,倒在她胸前呼呼大睡,什麼也聽不到了。
我的老天∼∼怎麼會有這種男人?莫名其妙地吻她,又莫名其妙地睡著,也沒說半句甜言蜜語,差勁透了!
但是……為什麼她竟會一時失神,忘了抵抗、忘了生氣,看著他的睡臉反而心疼起來?這傢伙……實在太危險了!
第五章
日出東方,陽光閃耀,楊迅終於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睡在頂樓,底不是張竹蓆,身上有件被子,不知是誰幫他蓋上的?
「啊∼∼」打個呵欠,他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酒味。
昨晚他到底喝了多少?應該沒做什麼蠢事吧?「聽說」他的酒品不太好,所有認識的人都見識過,他自己倒是完全沒印象。
朦朧中,他好像作了個美夢,抱著一個女人又跳舞又接吻的,那女人的臉……長得很像……江雪蓉!怎、怎麼會這樣?應該是惡夢吧!
算了,管他是美夢或惡夢,他該起來面對新的一天,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氣!
走到三樓,他脫下外衣想丟進洗衣機,卻聞到一絲淡淡香味,奇怪,他怎會沾上這種香味?聞起來像有錢人的味道,可能是盧文欽噴了太多古龍水,真惡。
洗了個澡,他總算又變回精神奕奕、活力旺盛的楊醫生,打開大門準備營業。
「早啊!」第一個上門的正是盧文欽,背後還有個小跟班蔡孟堂,他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後續發展。
盧文欽雙手拍在老友肩上,表情高深莫測。「後來怎麼樣了?快說!」
「什麼怎麼樣?」楊迅接過他們買的早餐,大口吞下湯包和豆漿。
眼看學長得了選擇性失憶症,蔡孟堂適時提出說明。「你不是借口波波快掛了,故意把江小姐騙過來,最後到底怎麼樣?」
「對喔!」楊迅用力拍上自己的臉頰,腦中浮現不願想起的回憶。「你們應該阻止我的,我一喝多就會失去理智,這下完蛋了!」
作為一個獸醫,竟然以動物的安危欺騙客人,這罪行之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難怪會自動剔除這段記憶。
「別說廢話了,快點招來!江小姐有沒有發飆?」
「我只記得她罵了我一頓,我只好向她道歉……然後、然後我就忘了。」
「你忘了?」盧文欽大失所望,等了一夜的好戲竟然只有這樣?
楊迅繼續沉浸在強烈自責中,這時阿櫻和阿美也出現了,開口第一句話又是--
「醫生,你惹了那麼大的禍,江小姐還肯出錢嗎?」
「這、這個……」楊迅忽然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他怎會糊里糊塗地做出那種蠢事?萬一江雪蓉因此收回資金,他豈不成了千秋萬世的大罪人?
盧文欽向來愛看熱鬧,逮到時機就大作發揮。「Oh!My God∼∼我所見過最有愛心、最有理想的獸醫,竟因酒後失言,喪失大好良機,這實在是造化弄人、命運坎坷,教人忍不住同情他又想質問他: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呀?」
一字一句有如機關鎗掃射在楊迅身上,蔡孟堂看了於心不忍。「盧大哥,拜託你別欺負學長了,你沒看他面無血色,剛才吃的早餐快吐出來了。」
阿櫻和阿美握住彼此的手,彷彿已看到美夢幻滅,這份從天堂降到人間的失落,唯有長年一起努力的戰友才能瞭解。
「算了……」阿櫻語氣哀傷地說:「醫生也不是故意的,我們本來就不敢奢望,過一天算一天,維持現狀就夠了。」
阿美甚至安慰起楊迅。「醫生,你別怪自己,你幫了我們很多忙,我們感謝都來不及,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不管旁人說了什麼,楊迅仍是一臉茫然,到現在他仍無法相信,他真的毀了自己一生的夢?
鈴∼∼鈴∼∼
沉滯氣氛中,電話鈴聲打破靜默。
楊迅失去了聽力,呆呆望著前方,蔡孟堂乾脆自動接起。「護生動物醫院,您好!是的,他現在有空,請稍等……」
蔡孟堂把話筒拿到楊迅手邊,提醒道:「學長,找你的,他說是擎宇集團慈善基金會的人。」
該來的還是要來,楊迅默默接起電話,聽著那端傳來翁俊達的聲音--
「您好,請問是楊醫生嗎?」
「我就是……」
「關於流浪動物之家的事,今天董事長特別交代,請楊醫生先做好初步計劃,到時我們將在基金會開會,集合所有專家一起研究。」
「喔?是這樣嗎……」
「所以,等楊醫生準備好了,請務必讓我知道,才能安排會議。」
「好……我瞭解了……」
「那麼我靜待您的通知,謝謝!」
那頭翁俊達已掛上電話,這頭楊迅卻仍握著話筒出神。直到聽見那「嘟--嘟--」的聲音,才讓他慢慢地恢復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