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嬤嬤哭笑不得地看著主子的背影。主子這飄柳榭獨立在後花園中央,從這兒到最近的廂房也有一段距離,要她這年屆六旬的老太婆背個身形比她還高大的年輕小伙子,簡直是折騰哪!
什麼老牛吃嫩草!?只怕她還沒吃,這條老命就已經先給累垮了!
對了!翠嬤嬤匆地想到,主子回臥房去了,與這偏廳相連的內堂裡還有床鋪,既然王子沒說不可以,那乾脆扶君少爺到那兒去休息好了!
主意既定,她走過去扶起昏迷的君立中,移往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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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天,春意閣的後花園內已是一片靜謐,與前頭夜夜笙歌、人聲鼎沸的情景,有著極大的差異。
花魁芙蓉居住的飄柳榭內堂裡,匆地傳出了一聲蒼老的驚吼聲——
「天……天哪!主……主子!」
內堂的另一邊,連接的是伏龍的書房,而後才是伏龍的臥房,這幾個房問都有供進出的大門,看似不相通,但其實是相通的,因為這些房間,都預留了暗門。
翠嬤嬤驚叫後,不一會兒便聽到兩道暗門分別啟動的聲音,接著,伏龍很快出現在內堂。
「嬤嬤,叫那麼大聲做什麼?」
「她、她、她……」翠嬤嬤指著躺在床上的君立中,「君少爺她……」
「怎麼?他不舒服嗎?」伏龍走近床沿端詳著床上昏睡的人,他仍是穿著原來的黑色勁裝,只是腰帶被解下了,衣服鬆垮垮地覆在身上,看樣子翠嬤嬤應該是正要替他更衣。「哪裡不對勁?我瞧瞧——」
「不!不行!」翠嬤嬤趕緊一把拉緊君立中身上的衣服,「主子,瞧不得!瞧不得呀!瞧了可是要負責的!」
「負什麼責!?頭一次聽到嬤嬤你叫那麼大聲,總該讓我好好瞭解一下到底發生什麼事才對吧!」
「主子!說來或許您不相信,但我方才確是親眼瞧見了,絕不會錯的!」
「嬤嬤,鎮定些吧!你不覺得你已經語無倫次了嗎?」
「主子,我清醒得很!只是這事兒實在令我太震驚了!這君少爺竟是……」翠嬤嬤瞧了下四周,才湊近伏龍低聲道:「竟是不折不拙的女兒家呀!」
「什麼!?」繼翠嬤嬤之後,伏龍也驚吼出聲。
女人?那傢伙竟是個女人!?一個女人竟敢這般戲弄他?還膽大包天地與他拚酒,甚至喝得比他這個男人還要多!?
伏龍不由得回想起這君家少爺的種種傳聞,他不怒反笑,「嬤嬤,這下你總該知曉,這君家少爺為何不愛流連青樓了吧?」
「主子!為何您笑得如此愉悅?」翠嬤嬤頭皮發麻地問道。主子不會又在打什麼整人的鬼主意了吧!?
「愉悅?那是當然了,如此驚人的秘密,可有得玩了。」
「玩?」
「原以為把人交給你,可以讓你佔些便宜的,不過既是姑娘家,那我可要將人要回來了。」
「嗄?」翠嬤嬤一聽,立刻焦急了起來,不假思索地便道:「主子!您不能壞人名節呀!」
「你主子我有這麼人面獸心嗎?」
「可主子您明明就說,要將人要回去的。」翠嬤嬤咕噥。
伏龍也不說明,只說道:「給她換套乾淨的女裝,—個女人渾身酒味,成何體統?」
「是。」幸好平日都準備了些女裝放在櫃裡以備不時之需,翠嬤嬤定到壁櫃前,拉開抽屜,取出了乾淨的衣服。
翠嬤嬤坐到床沿要替君立中換衣服,見到伏龍仍是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提醒道:「主子,女兒家更衣,您不方便在場吧。」
「嬤嬤,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多規矩了?」伏龍慢吞吞地轉過身。
「主子不娶人家,自然是不能瞧了。」
「我有說不要嗎?」
「哦。」翠嬤嬤曖昧地拉長了音調,「不過即使如此,也還是瞧不得的。」
「又有什麼囉嗦的規矩了?」
「我的意思是,就算主子願意娶君少爺,呃……是君姑娘,人家可不見得願意嫁給您呢!成親這種事兒呀,還是得兩情相悅比較好吧?萬一她並不喜歡主子您,還將您的秘密給洩露了出去,那您可就得不償失了!」
「嬤嬤,到底我是你主子,還她是你主子?怎你老護著她?」
「比起她是君少爺身份的時候,現在我又更佩服她了,這樣的一名女子,簡直是個奇跡,當然會令人忍不住想為她做些什麼。好了,主子,可以轉過身來了。」
伏龍轉過身,看見了翠嬤嬤手中膨膨的裡衣,「怎會有這種東西?」
翠嬤嬤解釋道:」畢竟是姑娘家,雖有男人般的身高,但身子骨還是太纖細了,為了身形好看,當然得靠些特殊道具了。」
伏龍走近床沿,伸手一把抱起了昏睡中的人兒。
「哎!主子,您要帶她去哪兒呀?」翠嬤嬤忙問道。
「既是佳人嬌客,自然要禮遇些才行。」伏龍抱著君立中,朝自己臥房方向走,同時也皺起眉頭,「嬤嬤,這女人輕得像要飛走似的。」
是男人還無所謂,但人家君姑娘是女的呀!這樣一來,豈不變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主子!這……這不妥吧?」
「有何不妥?」
「呃,沒……沒!就當我沒說好了。」反正就算她說了,主子也不會聽她的。
「去休息吧!這兒沒你的事了。」
「嗄?」
「嗄什麼?」
「那個……主子……」翠嬤嬤難以啟齒,卻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姑娘家名節最重要,您可別把人家給怎麼樣了呀!」
伏龍高深莫測地笑了,「嬤嬤,到嘴的肥肉,豈有讓它再飛了的道理呢?」
如此曖昧不明的回答,聽得翠嬤嬤更是擔心了。
翠嬤嬤看著伏龍懷中的人兒,暗忖著——君姑娘呀君姑娘!事到如今,你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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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龍將懷裡的人兒輕放到自己的床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