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通的事實伴隨著對他的瞭解而來,她知道今夜的結束是圓滿,也是缺憾。
如果時光能倒回,她可以確信自己會留住他……
日光穿過葉與葉之間,將金黃色的光芒灑落於大地,少了枝頭上小鳥的啼叫,失意感益發漸深。
他收回放在遙遠天際的視線,才一個轉身,突來的人影讓他愣了下。「你來了多久了?怎麼不出聲?」
「我咳了兩聲你都沒理我,我就決定不出聲啦……這你可不能怪我,誰讓你看什麼藍天白雲看到入神……竟然看了足足……三十七分鐘耶!」於信華誇張地看了下手錶。
「找我什麼事?」他沒多作解釋,坐回自己的椅上。
於信華欺身上前,湊近他小聲說道:「你不是要我注意對面的情形嗎?告訴你,今天有新進展哦,咪咪晚上要跟盧呆呆吃飯喔!在『你濃我濃』浪漫的法國西餐廳哦。」
他的身子一震,隨即掩去方才一小片刻的失措,淡漠道,「她要去就去,不關我的事。」
「不是吧?你不是叫我去盯著她,有什麼最新消息都要告訴你?」於信華怪叫。
「拜託你停止這項無聊的舉動,那一點意思都沒有。」宋棠新蹙著眉指責他。
什麼!喂,有沒有搞錯?用太上皇的命令口氣支使他去探聽消息的人是他,說這種舉動無聊的也是他?!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這是什麼世紀初怪現象?!於信華在心裡泛著嘀咕,念著他宋棠新的名言。
「那好吧!我馬上就停止這種無聊的舉動。」於信華悻悻然地說完,又露出無所謂的態度。「好啦,你沒事的話我要出門了。」
等於信華一走,宋棠新又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他很想像信華一樣做到視唐咪咪的事無動於衷,相反地,信華帶來的消息在他的心湖投下了不小的石頭。她與相親對象的再次約會刺激了他,她從來不曾在相親之後再與同個男人見面的……這也是他會刻意出現,破壞她相親好事的原因之一。
他不相信在她的破壞之下,她的好事能成。但這次,他顯然錯了。非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甚至,前天他不也得知,那個男人要接她下班、回家……也許,還會去做吃頓宵夜、看夜景這種見不得人的事!
想到這裡,酸溜溜的滋味由肚膛裡泛開,不住地旋勢而上,攀爬到他的胸口、喉頭、腦神經……全身感官全部被此佔去,思緒開始不清楚!
連這種看夜景、吃宵夜的小事都鬧成見不得人的大事!這若不是在乎,誰相信?若不是吃醋,他會全身酸味、酸到想吐?!誰會相信他不愛她,在那個一觸即發的對峙場合裡……
靜——
不笑不哭、沒表情、不說話……整個早上,人是呈現活動式的靜止狀態。
丘婉亭從沒見過唐咪咪這個樣子,她不是老是揉著情趣用品,就是抱怨、發牢騷。
今天——很不一樣。
「咪咪,你的咪咪四號不做啦?」丘婉亭試探她道。
「咪咪四號!我有說要做嗎?」唐咪咪反常地問,平常提到設計內衣一事,她的反應奇大無比,尤其若能勝過對面的大師,她會尖叫三天三夜不停,可現在——
「你有、你說要贏宋大……宋棠新!」
「沒這回事。」唐咪咪馬上否認。
人陷入情迷之際,就好似患了記憶力衰退,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而那還是前四百才發出的豪語不是嗎?
丘婉亭好心地沒拆穿她,見她無意識地抹著同一塊玻璃良久,確定了她的失神。「今晚你沒事吧?唐媽媽要我替你約了盧先生。」
「什麼?你怎麼不早點說!」
「我忘了說嗎?哎呀,看我這個記憶力……」丘婉亭拍拍頭,一副傷腦筋的模樣。
「那他答應了嗎?」唐咪咪急問。
那個人已經消失兩天了,這兩天都沒有任何消息。他生氣了,還是不理她了?
要她想通主動去找他……她是想通了沒錯,但主動……她沒有辦法。
「他的秘書替他答應了,因為他今天才由高雄回來,到時候可是直接來找你喔!」
「我不希罕。」唐咪咪癟起嘴,之前她或許會去應付,但在她想通後,如何再去做這種事,她急欲確定的是他的心意,而不是其他人的。
「我都已經答應唐媽媽,也和對方約好了,你不要讓我難做人啦!就再去試一次,如果真的合不來的話,再拒絕他不就好了。」
她嘟著嘴不說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丘婉亭詢問的眼神斜睨著,但很快地被滿意的光芒壓下。
看咪咪那副懊惱的模樣,她覺得好笑,這若跟宋棠新沒關係,她就自賞耳光。
她佯裝要去洗手間,偷偷打了個電話給於信華。
「……你告訴他沒?」
(有呀!可是沒反應耶。)
「是嗎?應該不是吧……難道我們猜錯了,他們根本就對對方沒意思?再不,就是真的是死對頭?會打聽對方只是想知道對方死了沒、是不是少了個對手,這麼簡單?」丘婉亭驚呼,以她對事情的敏銳度怎麼可能會猜錯?
(大概是吧?他還叫我以後別做這麼無聊的事哩!)於信華也納悶著。
「那現在該怎麼辦?你想他們晚上會不會再『意外』碰面?」
(我都把消息放出去了,他沒什麼反應,我想他可能不會去吧?)
「啥!那我們不是白忙一場……」真可惜——原以為多出一個情敵可以刺激一下,哪知,兩個人根本沒有意思嘛!
(以後我們就知道了,不用再多管閒事了。)
……兩人再聊了一會兒才掉線。
丘婉亭闔上電話,一個旋身,即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差點兒摔掉手機。「咪咪!」
「你和信華在設計我?」唐咪咪直盯著她的臉,眼眸危險的瞇起,那神態與宋棠新竟如出一轍。「沒、是呀!」丘婉亭本想否認,但想既然她都聽到了,再否認等於拿她倆的友誼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