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靖希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住,彷彿他內心的痛苦,透過她的眼、她的呼吸,進入了她的體內。
她無法呼吸,也無法轉移視線,只能痛苦的望著他……
見他偏頭聽秘書對他說了些話,然後,他的視線便朝他們的方向射來,在他看見崔伯伯時,她感覺到他的痛苦加劇,可是冷漠疏離卻減輕了。
「現在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擔心他了吧!」崔彥諭突然說。
邱靖希深吸口氣,緩和胸口的疼痛。天!她從來不曾這麼直接的感應到他人的情緒。
「你說他脾氣很火爆。」她低聲地質問崔彥諭。
「相信我,妳會見識到的。」他說,「靖希,千萬要記住我昨天跟妳說的那些事情,我必須離開了。」他急急的再三交代,已經抵擋不住好友身上的煞氣了。
「我……我知道了……」可惡,他們父子倆真的要放牛吃草噢。
邱靖希閉上嘴,因為尹瑞旭已經大步走來。
「崔伯伯,您怎麼有空過來?」他的聲音緊繃,臉上的表情有絲侷促,見到崔行禹,他依然覺得愧疚萬分。
「來看看你,順便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崔行禹拍拍他的肩,「到你的辦公室去,我有事要和你談談。」
「好,請跟我來。」尹瑞旭點頭,領著他們往他的辦公室走去。經過秘書時,他吩咐,「吳秘書,泡兩杯咖啡送進來。」
兩杯?邱靖希揚眉,這兩杯咖啡是給兩位客人,不包括他自己嗎?
她可不這麼認為,也許他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存在,而且,她不喝咖啡。
「請給我一杯柳橙汁,如果不麻煩的話。」她替自己「點」了一杯飲料。
崔行禹微笑,而尹瑞旭則終於望向她,像是此時才發現她的存在般。
「給這位……」他一頓。
「我姓邱。」噙著笑,她說。
「吳秘書,給這位邱小姐一杯柳橙汁。」尹瑞旭說完,便轉身走進辦公室。
邱靖希朝崔行禹吐吐舌頭,後者則對她伸出大拇指,兩人也跟進辦公室。
「崔伯伯,坐。」尹瑞旭有禮的招呼。
吳秘書的動作很快,不到五分鐘,咖啡和果汁都送來了。
「總經理,十五分鐘後要和紐約分公司開視訊會議……」
「取消,我會再另外通知時間。」尹瑞旭斷然的決定。「所有的事都擱下,不要來打擾我們。」
「是,總經理。」吳秘書恭敬的退下。
「崔伯伯,您有什麼事要交代晚輩的?」尹瑞旭恭敬的詢問,對於崔行禹,他比對自己的父親更尊重。
崔行禹搖頭。「沒有什麼事要交代,我說了,只是來看看你,順便介紹小希給你認識。」
尹瑞旭望向她,眼神深不可測。
「小希姓邱,邱靖希,她是小諭的朋友,常聽小諭談到你,她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所以我就帶她過來了。」
尹瑞旭眼神冷厲的望著她,讓邱靖希覺得背脊發涼。
很明顯的,他不相信她,但是礙於崔行禹在場,他沒有說出口。
「尹先生,我常聽小諭提到你。」邱靖希主動與他攀談。
「我正好和妳相反,從來沒聽彥諭提起過妳。」
「這也難怪,我們認識不是很久。」
「咳!」崔行禹輕咳,站起身。「我不能離開公司太久,你們好好談談。」
不會吧!就這樣放牛吃?未免也太快了吧?
她跟在崔行禹身後,想要開口請他先不要走,可是尹瑞旭也跟在一旁,演變成他們兩人送崔行禹下樓。
在大樓外的人行道上,待崔行禹上車離開之後,尹瑞旭一刻也不耽擱便寒聲道:「我不管妳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讓崔伯伯這麼信任妳,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妳,妳或許騙得過崔伯伯,但騙不了我,因為我知道妳是誰。」
邱靖希聞言訝異的挑眉。
「你認識我?!」她的名聲原來這麼大嗎?她心裡有些飄飄然,不知道可不可以要求康傑幫她加薪?
「我在醫院見過妳,妳該死的是一個招搖撞騙的靈媒!」他復健的那段時間,有一天湊巧看見她在和一位植物人的家屬談話,她說那個植物人是因為靈魂出竅,無法回到自己的肉體,所以才沒辦法醒來。
「醫院?」她偏頭想了一下,極有可能是她「叫醒」植物人的那次。
「妳裝傻否認都沒用,我知道是妳。」
「我沒有要否認,甚至以我自己的職業為榮。」
「無恥!」利用家屬的傷心詐財,其心可誅!
「嘿!我那麼高尚無私的行為,你竟然說我無恥?!」
「高尚無私?!」尹瑞旭不敢置信的瞪著她,「妳還真是厚顏,這種話妳也好意思說出口!」
「笑話,我說的是事實,有什麼不敢說出口的。」邱靖希哼了哼。那個人因為魂魄一直沒辦法歸身,昏迷了三年,被當成植物人,經過她的幫助之後,魂魄終於附體醒了過來,現在已經出院了,而且下個月就要和那個無怨無悔照顧了他三年的女朋友結婚了。
「事實?哼!我不管妳以前是怎麼招搖撞騙,但妳這次又是怎麼騙崔伯伯的?告訴他是彥諭托夢給妳的嗎?」
「不是,」她直言。「崔彥諭是直接找上我的。」
「妳最好趁我沒報警之前,有多遠滾多遠,不要讓我再看見妳!」
「你連聽都不想聽就對了。」她點頭,她承認崔彥諭是比較瞭解眼前這只住在冷凍庫的豬,竟然敢污蔑她高尚的職業!
「聽妳連篇的謊言?抱歉,我很忙。」
邱靖希挑釁的一笑,「是喔,忙到可以放棄『海洋都市』的計畫?」
尹瑞旭雙眼危險的一瞇,火氣爆發的很突然,而且猛烈,她眼裡的冷凍豬眨眼問變成一頭火爆獅子。
他一個箭步上前,攫住她的雙臂往上提,幾乎讓她的雙腳懸空了。
「說!妳該死的怎麼會知道的?!」他怒咒著。「別說是彥諭告訴妳的那種鬼話,我一點也不相信!」
冰火同源,她既要承受他的火氣,又被他眼底深沉的冷意撼住,難怪崔彥諭說看見他就能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