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冠人緊握她的臂膀,用力搖晃。「我會努力把病治好,幫著妳一塊存錢:妳有什麼計畫我也會幫妳,我絕對不會妨礙妳。徐葳,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睇著那雙哀求的雙眼,一個男人這樣低聲下氣的求她,教人如何狠得下心?
她幾乎、幾乎要點頭了。
為什麼拒絕他會這麼難……
「你不走是不是?那我走好了。」她必須狠下心。
徐葳走回臥室拿了皮包,作勢往門口走。
「妳真的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他好恨她,恨她的殘忍。
「妳不用走,該走的人是我!」霍冠人回房換下睡袍,抓了大衣就奪門而出,大門發出砰然巨響,震痛了她的心。
她終於趕走他了。
再也沒人有機會傷害她。
自己已經安全了。
一聲嗚咽冷不防的逸出徐葳的紅唇。
為什麼要哭?
為什麼淚水流個不停?
這是她要的不是嗎?
是她說服自己不需要男人,為什麼還這麼心痛?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必須找回過去的自己……
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把眼淚全都抹乾,她必須找點事來做。
對,已經好幾天沒有整理家裡了,趁今天外頭出了太陽,要把一些該洗的衣物全都拿出來。
徐葳踱回臥室,機械似的將床單拆下來--
一陣男性古龍水的香味撲鼻而來。
這個香氣讓她心痛如絞,才剛停歇的淚水又撲簌簌的淌了下來。
「嗚……」這個屋子已經充滿了他的影子和氣味,不管走到哪裡都會讓她想到他。
「嗚哇……」徐葳放聲大哭。
什麼只要性,不要愛,全都是謊言。
如果人心這麼容易掌控,就不會有那麼多女人為情自殺。
她必須離開。
她沒有辦法再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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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來到台中,徐葳用自備鑰匙打開家門,瞅見戴著老花眼鏡的母親正在縫補衣服,才五十出頭的歲數,頭髮已經白了一大半,是操勞和憂傷加速了她的衰老。
「媽,我回來了。」她說。
吳錦菊一臉詫異,放下手上的針線。「妳不是說下禮拜才要回來?」
「沒什麼事就回來了。」徐葳不想讓母親擔心。
「也不先打個電話,家裡沒什麼吃的……」
「我還不餓,只是很睏。」昨晚都沒睡,又開這麼久的車,不論是精神和肉體都很疲倦了。「我先進去睡一下。」
「好、好,到媽房裡去睡。」吳錦菊沒再多問,陪著她進房,看著她倒進床鋪後就閉上眼皮,似乎真的累壞了。
吳錦菊動作輕柔的幫她蓋上被褥,審視著她難得脆弱的神情,等她睡熟了才出去。
她不知道女兒在外面碰上什麼困難,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累的時候,替她提供一個休息的地方。
吳錦菊感歎自己沒用,讓她從小便得負擔家計,逼得她提早面對大人的世界,造成了她憤世嫉俗的個性,這麼多年下來,心裡總是對她滿懷虧欠。
她一直不敢告訴她,其實自己曾經偷偷跑回以前住的地方,想跟老鄰居打聽丈夫的下落,只是仍舊了無音訊。因為每次提到丈夫,徐葳的反應就相當激烈,讓她不敢再說。
歎了口氣,吳錦菊拿起錢包,打算先到菜市場買只放山雞回來燉補,再煮幾樣女兒愛吃的菜,起碼這些是她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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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冠人中邪似的搓揉自己的雙手,洗了一次又一次,皮膚都紅了,依舊沒有停歇的打算,讓廁所外的未婚夫妻只有乾著急的份。
原本他們打算借住霍冠人的別墅幾天,算是提早在台灣度蜜月,過幾天再回美國籌備婚禮,沒想到霍冠人突然跑回來,才踏進門就衝進廁所。
「傑西,開門!」彼特不斷捶著門叫道。
薇薇安轉動門把。「傑西,你在裡面幹什麼?傑西!」
「你再不開門,我要撞門了!」
她面色驚惶,「彼特,怎麼辦?」
「妳到旁邊去,我來把門撞開!」他才這麼說,門卻開了。
「傑西?!」薇薇安扶住搖搖欲墜的霍冠人,他的眼神渙散,臉色也很難看。
「你還好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彼特抓住另一邊。「先讓他坐下來。」兩個未婚夫妻合力將他攙到沙發上。
「幫我倒杯威士忌。」彼特道。這時只有強烈的酒精才能刺激他。
薇薇安七手八腳的倒了酒。「威士忌來了……」
「謝謝。」彼特接過杯子,硬將酒灌進霍冠人的口中。
他的喉頭瞬間又熱又辣,讓他連嗆了好幾下。
霍冠人劇烈的咳嗽,神志果然清醒許多。「你……咳咳……」
「看起來好多了。」彼特安心的笑了。
薇薇安挨在他身畔坐下。「傑西,你是怎麼回事?剛才真是嚇壞我們了,我還以為你會想不開,看你的手都紅了,你是想把皮膚都洗爛了才甘心嗎?」
「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霍冠人瞪著自己的手掌,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心思比較細膩的彼特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和女朋友吵架了嗎?」
「徐葳要和我分手……她不要我了……」霍冠人的模樣像個迷失的孩子。「我以為終究可以讓她愛上我,結果我還是錯了,她最後還是不要我,甚至任何男人……她堅決要和我分手。」
「怎麼可能呢?」薇薇安一臉不可思議,「我還特地試探過她,她看起來不像對你沒有感情的樣子。」
彼特沉穩的凝視他,「那你呢?你愛她嗎?愛到願意一輩子只守著她,願意許下承諾?」
「我……」他想嗎?霍冠人問著自己。
「你不想跟她分手,是為了什麼?因為方便嗎?」
霍冠人氣惱的橫睨他,「當然不是,徐葳跟其它女人不同,她對我的意義不一樣,我……我當然愛她,如果那種感覺就是愛,那麼我是真的愛她。」是的,頭一次他敢發自內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