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說完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我只有繼續低著頭。
送上手中最後一杯茶,聽到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還有靜子阿姨的呼聲。「小恆!等一下!」
「小芸。」
熟悉的呼喚傳入耳際,我抬頭望向門口,站在眼前的是丁予恆。
到底怎麼了?
「哥,你來得太晚了,新娘茶已經送完了。」在這麼多長輩面前,我只能故作輕鬆。
「我不是來喝新娘茶的,只是有件事一定要跟你說。」丁予恆以我從未聽過的認真口氣說道。
此刻靜子阿姨也到了門口,她無力地喊著:「小恆!你不可以……」
「我很喜歡你。」
丁予恆說出這句話,讓我頓時楞住了。
他說的是真是假?
「因為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所以請你跟我回去。」丁予恆加重語氣說道。
我望向他的眼睜,曉得這是百分之一百的真心話。
我該怎麼回答才對?
「又是餘興節目嗎?」汪走到我的身邊向丁予恆問道。
我瞅了他一眼,看得出他在壓抑內心的忿怒。
「小芸,你怎麼說?」丁予恆沒有理會他,深情的眼眸始終盯著我。
他太過分了,居然到了最後才願意表白!現在我的思緒混亂成一團,根本沒辦法思考。
「大哥,你的演技真好,我真的被你嚇到了。」
汪試圖轉圜,丁予恆卻再度說道:「小芸,我在等你的回答。」
汪和丁予恆都看著我,被他們注視的時間雖然只有幾秒鐘,但對我來說似乎有幾個世紀之久。
終於,我決定順從最初的想法,將結婚戒指脫下遞給了汪。
「開玩笑的吧?」汪雖然還在笑,可我注意到他的嘴唇在顫抖。
「對不起。」我只能向他道歉了。
「芸,快跟我說你是開玩笑的。」
汪的口氣還是一樣溫柔,不過我聽得出隱藏在其中的怒意。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再三道歉後伸手向丁予恆,讓他握住我的手。
「那A按呢?」廳裡的賓客開始議論紛紛了,汪的臉色更是蒼白得可怕。
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我跟著丁予恆準備離開。
汪將我拉住。「等一下,你們不是兄妹嗎?」他的瞳眸閃爍無比的疑惑。
我點點頭後告訴汪真相。「可是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汪聽了這句話後就放開了手。
和丁予恆離開的時候,我聽到靜子阿姨在拚命道歉,但我們依舊沒有停下腳步,逕自走向火車站。
「我們闖的禍可真大。」
丁予恆笑著說,讓我想在他微笑的臉龐上揍一拳。
「還不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都是你……」愈想愈傷心的我不由自主悲從中來,投向他的懷中將這些年來的委屈淚水全數宣洩在他衣服上。
他沒有反駁,只是一直溫柔地摸著我的頭髮,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就留給明天去傷腦筋吧,此刻我需要這樣的溫柔,更希望不只是今夜,往後的每一天都能享受到這樣的溫柔。
尾聲
幾天後,我跟丁予恆決定到法院公證結婚,預定的時間是早上十點鐘。請帖印得不多,我寄了一張給燕柔,另一張則寄給了汪。
「你在期待他的原諒嗎?」丁予恆問我。畢竟行完婚禮後才悔婚的新娘不多, 何況他們家是望族,實在丟不起這種臉。
不顧一切豁出去的我怎敢祈求他的原諒?
「只是禮貌上通知他一聲。」我笑著回答,心裡依舊希望得到他的祝福。
婚禮的當天,陪著我走進法院的除了丁予恆外,只有爸爸、靜子阿姨和小穎,是一場寂寞的婚禮。
不需要繁文縟節,不需要太多人的祝福,當他簽完名後,我跟著在結婚證書的一角簽下自己的姓名,儀式就結束了。
「他們都沒有來。」我對丁予恆說,難掩心中的失望與無奈。
「大概在上班吧。」丁予恆溫柔地摟著我的肩膀,順勢低頭吻了一下我的臉頰 。
「好耶!」一直保持沉默的小穎終於開口了。為了參加這場婚禮,他蹺掉一整個早上的課。
現在十八歲的他哪一天也會站在這個地方接受我的祝福呢?或許只要一眨眼的工夫……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傳入耳際,朝騷動的方向一看,見到跑得氣喘吁吁的燕柔。
「抱歉,我來晚了!」
「燕柔!」我緊緊擁抱她,眼淚差點墜出眼眶。
「喂,你抱錯人了。」燕柔嘟著嘴把我推開,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盒子,裡面裝著一雙對表。「原本想包紅包的,不過我覺得送錢太俗氣,就買手錶送你們嘍。」
表面上刻著「不在乎曾經擁有,只在乎天長地久」,看來是燕柔找人特別設計的。
「謝謝。」丁予恆收下了這個禮物,馬上把男表戴在自己手腕上,並且為我戴上女表。
我緊握住手腕,上面有燕柔溫暖的友情和丁予恆掌心傳來的溫柔觸感,暖烘烘的感覺讓人捨不得放手。
「還有,我今天是來跟新娘討債的。」
燕柔對我比出一個勝利手勢,我馬上明白她的意思,拿起自己的皮包,從裡面抽出兩枚十元銅板拋給她。
燕柔動作流暢地接住。「賭金二十塊,確實收到。」她補充說明。
「什麼賭金?」丁予恆附在我耳畔小聲問道。
我還他一個神秘的微笑,不打算跟他明說。
年少輕狂的賭注呵,沒想到我真的輸了,不過輸得心甘情願。
「對了,你也要加油。」想到燕柔依然是孤家寡人一個,就忍不住提醒她。
「你很驕傲喔,自己有了老公就虧我。」燕柔一邊微笑一邊拍我的頭。
我曉得身為基金經理人的她注意瞬息萬變的股市就不夠時間了,哪有空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好了,我要回去看盤啦,祝你們新婚快樂!」燕柔揮揮手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背影瞬間消失在眼前。
「該回去了。」靜子阿姨走到身邊提醒我和丁予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落。
「嗯……媽。」我叫得自然,因為現在我和靜子阿姨是婆媳關係啦,沒什麼叫不出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