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站在門口,眼睛直直地瞪著房內,沒人驚叫,除了呆呆地站著,沒有任何能力
做任何反應。
不知隔了多久,還得像幾哩外的尖叫聲在耳畔中響起,大家如咒語解除,一剎那間
,尖叫、昏倒同時發生。
「阿!」
「天啊!老爺、夫人、少爺——」
「老爺真的被惡鬼纏身了!」
「天啊!」
「別吵!阿根去衙門請捕頭及仵作來。」身為總管,老漠率先冷靜下來,雙眼含淚
地指著一名僕役吩咐。
「先散去!」老漠拉上門,即使知道主子們已發生不幸,但是他不想讓太多人看到
主子們的慘狀。
「漠總管,我……我家裡有事,能不能……上次老爺說可以自由離去……」遲疑的
聲音問著。
「我……我家裡也有事。」
「別吵,現在要走,捕頭也不會答應,一切等捕頭問過話再說。」老漠明白大家的
怕,揮揮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如果、如果到傍晚……」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有人接著問。
「如果到傍晚還沒問完案,我會請捕頭明早再來,你們大家可以先住在外頭,待捕
頭同意,你們就各自回鄉吧!」老漠說。
生命有了保障,大家立即離開兇案現場,再也不敢回想所看到的情形。
「老婆子,別哭了。」老漠忍住盈眶的淚水,安慰被救醒後一直流淚不止的奶娘。
「為什麼?老爺做人那麼好……」奶娘擦不干臉上的淚水。
「老天爺沒良心,蒼天無眼啊!」老漠雙手放在緊閉的房門上,腦中浮現以往主子
們的身影,淚水忍不住流下,握著拳壓下心裡即將崩潰的痛,暗啞的聲音向命運控訴。
***
內心的不祥終於應驗了,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剎那間聽到父母雙亡,椎心
之痛難以掩蓋。
「奶娘,捕頭和仵作怎麼說?爹娘的死因是什麼?」兆雷沉痛地問。
「這……老爺和夫人是合葬……外頭的人都說老爺不小心招惹到惡鬼,所以才發生
不幸,捕頭調查好久,最後不了了之。」老奶娘含蓄地回答,當初如果不是找不到絲毫
少爺破碎的衣服,她也會認定少爺也發生不幸。
合葬?那麼他們的遺體受到破壞,無法分辨?兆雷再也難以忍受那股氣憤,握拳槌
在桌上,厲聲說:「人世間哪來的鬼怪,胡說八道!」
「因城裡的人都怕,所以找和老漠商量的結果,將老爺和夫人合葬在後院。」
老奶娘接著說。
「奶娘,請帶我去上墳。」兆雷緩緩起身,沒見到最後一面的遺憾,如今只能憑借
著一座墳來解其傷痛。
「好!我準備一些東西。」老奶娘拭著淚,準備上墳的物品。
***
紙灰飛揚,濃濃煙霧中,一杯孤零零的墳塚、冷冰冰的墓碑取代了父母,兆雷跪在
墳前,滿腹的痛苦再也忍不住,趴伏在地上放聲痛哭。
「到底是誰?是誰?爹、娘,請告訴我,是誰做的?」泣血聲中充滿了仇恨。
「少爺!」老漠回來後,沒見到他們,即知往這兒尋找,聽到他的哭聲,老漠也忍
不住垂淚。
「漠伯。你知不知道是誰做的事?」如捉到浮木,兆雷緊緊握住他的手追問。
「我不知道,當年查個半天,都說是厲鬼所做的事。」漠伯不相信,但是在毫無頭
緒的情況下,不由得漸漸相信這種無稽的說法。
兆雷放開他,望著石碑上父母的名諱,心裡下著堅定的志願,不管多久,他一定要
揪出兇手,報這血海深仇。
「少爺,你要節哀,老爺和夫人看到你平安無事,在天之靈一定很高興。」老漠扶
起他。
兆雷點頭,他知道,為了報仇,他會保重自己。
「少爺,我先送你回房間休息。」老漠故意輕快地說。「老婆子每天打掃少爺的房
間,就是等著你回來。」
「謝謝你們。」太重的恩情僅能以謝謝兩個字聊以表達萬分。
「少爺說什麼客氣話,走!膳房有你最愛吃的熏鵝,快去。」老漠高興地說。
抱著沉重的心情回到膳房,兆雷才坐下來,漠伯即從口袋中取出錠銀子放到他面前
說:「少爺,老漠身上還有點銀子。」
兆雷明白老漠的性子,默默地收下,才問道:「漠伯、奶娘,這些年你們怎麼過?
」
「當年人都走光,我們沒地方可去,而且也不忍心離開,所以就留下,每天清清掃
掃,一日過一是。」兩個年邁的人維持這一大片宅子實在不足,奶娘心痛有些地方無法
保持清潔,讓美麗的樓閣蒙塵。
「少爺是擔心錢的事嗎?老爺先前給我們的月俸很豐厚,所以我們身邊攢了些銀兩
,另外有些有良心的佃戶會送租金過來,湊合著使用也能度日子。」老漢故意輕淡地說
,少爺才剛回來,他不想讓少爺擔心。
由他們清苦過日子,兆雷瞭解他們語多保留,點著頭也不說破,待明天他開始重整
駱宅,一切的事實就會浮土檯面。
***
夜已深沉,兆雷趕了一天的路,內心又歷經了極度的悲喜,疲累的他卻不想睡,他
站在舊時的房間,翻著櫃子,若著一件件保存良好的幼時衣物,心裡又是一陣陣的傷痛
。
「落日島」的深夜,耳畔迴盪著澎游的浪潮聲,西湖的深夜不一樣,靜靜的似乎沒
聲音,卻又彷彿聽到微風輕撫過湖面,一陣陣的漣漪和著心湖波動。
靜靜的聲音中,夜蟲輕輕地跟著唱台,譜成寧靜的夜曲。
兆雷走到窗邊,雙手環胸靠在半開的窗邊,望著沉沉的夜色深思。
為什麼父母死後,那些鬼叫聲即消失?
難道這一切的巧合,就只因為父親惹到惡鬼?
兆雷苦笑著搖頭。他不信,這個世上哪來鬼怪之說,但是敦厚的父親怎會惹上煞星
?如今身懷武藝的兆雷,由記憶中父親的舉止,他並不認為父親懂得武藝,所以江湖的
仇殺應該與他無關,更何況記憶中,父親是寬厚的,待人並沒有缺失,不致與誰結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