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雨良立刻自首座彈跳而起直逼女兒身前,火辣辣的甩上兩已掌,怒吼道:「反了!你這孽女,這是對爹應有的談話態度嗎?」
他沒生過沒禮教的女兒。
蘇焉煙嘴角溢血咬牙忍痛,倔強地回道:「就算爹打死女兒,女兒仍是那句話,不招婿!」什麼中書大人之子,狗屁不如!
有權有勢真能為她帶來幸福嗎?
至少對她來說不是!
她要的幸福不是如同娘般的只求衣食無憂,要的夫君也絕非如同爹般的霸氣凌人。
「你——」一股氣直衝腦門,蘇雨良突感一陣暈眩,差點兒站不住腳。「孽女,這個孽女啊!想活活把我給氣死……」
郭雪趕緊上前扶住夫君勸慰道:「夫君,你就別氣了,身子要緊,身子要緊啊!煙兒的婚事有妾身幫鈴妹勸著。」
「是呀,是呀,小妾定會好好勸勸煙兒。」姚風鈴趕緊附和以化解夫君與女兒之間僵化的氛圍。
「下個月十五成親!」
蘇雨良憤怒的丟了這句話後揚長而去。
從未見過夫君大發雷霆,姚風鈴驚跳不已,不死心的開口再勸女兒,「煙兒,娘聽說中書大人之子學富五車、相貌堂堂,這等好親事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呀——」她深信夫君的選擇對女兒最好。
「休管他是學富五車抑或相貌堂堂,女兒死也不招婿!」蘇焉煙冷冷的、無禮的打斷娘親的勸說,心情惡劣至極的轉身離去。
「唉!父女倆一個樣,若煙兒生為男兒身不知該有多好啊!」郭雪搖頭輕笑的拍拍姚風鈴的肩膀。「改明兒個再勸吧!」
「也只有如此了。」
◎ ◎ ◎
「哇啊,小姐,瞧瞧,這批布料的色澤可真是鮮艷奪目,好漂亮,好適合小姐雪白的膚色吶!」丫鬟小藍欣喜的叫道,愛不釋手啊!
蘇焉煙可沒丫鬟的好心情,一起身,來到桌前毫無預警的一把將布料全給推丟於地 ,並似與布料有著深仇大恨般的踐踏起來。
這瘋狂的舉動嚇壞了丫鬟,「啊!小姐……」
「不招!不招!我絕不招婿!」揮去丫鬟的勸阻,蘇焉煙愈踩怒意愈高張,把所有 憤怒全發洩在上好的布料之上。
離成親的日子愈近,她的心就愈慌亂。
全煙雨山莊就沒一個人是懂她的!
連日來,從大娘到一十一娘,再從大姊到一十一姊,又從大姊夫到一十一姊夫,全員到齊就只為勸說她招婿,多可笑!
聽多了也就煩了,連日來的疲勞轟炸教她厭煩到了極點。偏生爹的一聲令下,四周全是緊盯著她不放的狗奴才,教她出不得煙雨山莊一步。
長此下去,她非被逼瘋了不可!
「我要出去,對,非出去不可!」她拒當爹步步高陞的棋子,要解除婚約就只有逃出山莊一途。
「小姐……」小藍無措的攔拉住蘇焉煙,惶恐的哀求道:「別走啊,小姐這一走,小藍如何向莊主交代?」
看不住小姐,必死無疑。
「你放手!」自蘇焉煙嬌柔的容顏實在瞧不出她的倔,「伺候我十餘載,你該是最瞭解我的不是嗎?放我走,你放我走!」
這回她決心跟她爹卯上了!
她瞭解,但……小姐與莊主,她最終得聽命於莊主啊!「求小姐別為難奴婢,奴婢給小姐下跪,給小姐下跪!」說著,小藍膝蓋落地,急哭了起來。
蘇焉煙絕非心狠之人,見丫鬟可憐兮兮的掉淚,她強硬的倔氣軟化些許,畢竟她一向是講理之人,全然的對事不對人。
「別哭了,快起來把地上的布料全給丟出寢房外,我不想看了心生厭煩。」蘇焉煙語氣軟化,想飛出煙雨山莊這座華麗牢籠之心未減。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生為莊稼人家之女,無法身著綾羅,倒也開心快活。
「可是……」把上好的布料丟出寢房?這可不成……她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賠不起也不敢啊!「小姐……」好生為難啊!
「又怎麼了?」蘇焉煙厭煩的瞧上畏畏縮縮、說話吞吞吐吐的丫鬟,隱忍怒意喝道:「叫你去你丟了便是,別再煩我了!」
「是。」小藍噘嘴拾起一地的紛亂。
就在此時,姚風鈴翩然入內。
「夫人。」小藍快快起身,有禮的問候。
映入眼簾的雜亂教姚風鈴蹙眉,歎氣揮退丫鬟。「煙兒,你要跟你爹賭氣到何時?
何苦呢?」她真的不懂女兒的想法。
「不是賭氣,女兒是認真的。」蘇焉煙已不想再同娘親多說一句,因為她知道娘親此番來到,無非是為了勸婚,遂無禮地趕人,「女兒困了,娘有事嗎?」她平日的知書 達禮全因著煩人的婚事而告罄。
「煙兒,都已經下了聘禮,再過十日就是你跟李公子成親的日子,就算娘求你,別再鬧脾氣了好嗎?也別再提拒婚之辭來惹你爹生氣了,好不好?」難為啊!姚風鈴夾在夫君、女兒之間,以及背負所有姊姊們的期盼,如此重的包袱令她喘不過氣來。
一直以來,她戰戰兢兢的討好每一位姊姊,為的不就是在煙雨山莊內求得生存?但她很不快樂。
小妾的悲哀啊!
如今她的努力總算稍有成果,夫君及姊姊們都喜愛焉煙,焉煙若能招贅繼承煙雨山莊,那麼她的辛苦也算有了代價。
「不好!」蘇焉煙回得乾淨俐落,準備就寢。
姚風鈴無奈,重重歎息道:「煙兒,這兒就咱們母女倆,娘同你道些體已話,好嗎?」女兒不悅的背向自已,使得姚風鈴再度歎氣,「這些話,娘從未道出口。其實你知 道嗎?你能招李公子為夫婿,為娘的真的好為你開心,因為煙兒的命比娘好,可以做個 正室。哪似娘,身為小妄,沒權投勢又沒錢。娘贏那些姊姊的僅僅是年輕貌美。但娘漸漸的年老色衰,娘知道,自已最後就僅剩下煙兒可以依靠。
「夫君何時會再納妾,娘不知道,娘不過是個青樓名妓,得夫君寵愛之後被夫君納為妾室。娘並未恃寵而驕,反而終日惶惶不安,就怕夫君哪天不寵愛娘了!休管夫君來 與不來,娘終日裝扮鮮麗盼啊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