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麼好笑又好氣的聽他背書似的音調,「幹嘛裝成小可憐,想引發我的罪惡感啊?」
「不是,因為我最最最最愛你了,當然要聽你的。」他嘴甜似蜜的喊道。
「哎呀,竟然說這麼肉麻兮兮的話,你都這樣對小女朋友說話啊。」她取笑道。
陳政文倏地漲紅小臉,氣呼呼的說:「我才沒有女朋友!你忘了你說要當我女朋友嗎?」
瞧地他說得如此激動,陳小麼連忙安撫他,「好好好,是姑姑記性不好,求你不要拋棄我,這總行了吧。」
這年紀的小男孩,常粘著母親說長大後要娶她,等到十七、八歲時,就會整日追著女孩子跑,早忘了還有母親的存在。
不過聽起來還是挺受用的。
「好吧,就今天喔,以後再說可就沒有。」她寵溺道。
「耶!」陳政文興奮的歡呼一聲。
「你這鬼靈精。」她搖頭微笑。
望著他酷似大哥的臉孔,陳小麼突然無限感傷,將機車停在路邊,回身緊緊抱住他。
政文是大哥生命的延續,對她而言比自己的生命遠重要,他的存在令她有生活目標,不至於孤單,
有人同情她年紀輕輕便要撫養一個孩子,但她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反而是她需要政文來支持她。
「姑,你怎麼了?」陳政文回抱她。他最喜歡姑姑身上香香的味道。
「沒什麼。好了,既然確定目的地,那我們就沖吧!」她充滿活力的大聲喊,重新發動車子。
陳政文也高興的大叫:「衝啊!快!」
一大一小的身形緊貼著,快樂的往麥當勞騎去。
◎◎◎
「什麼意思?」
寬敞的辦公室內,隨著這聲冰冷的質疑聲響起,頓時,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
「我將您的意思轉告她了,可是她說不可能答應。」秘書怯怯的回答。
「為什麼?總要有個理由,是價錢談不攏嗎?」黑基尚的語氣好像那只是一樁極平凡的商業交易。
秘書求救的望向身後的同事,卻沒有人肯伸出援手,他只好硬著頭皮回答,「也是也不是。」
「說重點。」他不耐煩的說。
「那位小姐說……她要您全部的財產。」
黑基尚深邃的黑眸閃著寒光,唇角揚起輕蔑的笑。「她還真貪心,一千萬還不滿足。」
「她說在您的心中,小少爺只值一千萬,可是在她的心中,小少爺是她的全部,所以要拿您的所有來換。」
黑基尚雙唇緊抿,怒火在雙眼中焚燒。
「說下去。」
秘書深吸口氣,一古腦兒的說出口。
「那位小姐還說,即使您拿出所有,她也不願意換,因為……因為您的所有,不過是一大堆紙,拿來擦屁股還嫌多。但是假如您的屁股大,那就另當別論。」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倒抽一口氣,不敢抬頭面對那張青黑的閻王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僵凝的氣氛令人呼吸困難,他們不停的拭去冷汗,但黑基尚依舊不動聲色。
此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進來。」黑基尚涪調沉穩,聽不出絲毫的火氣。
自制力過人是他的優點,他可以上一秒怒火中燒,下一秒笑容滿面。
打開門,儀態萬千的女秘書恭敬的報告,「董事長來了。」
一位拄著枴杖的老者,緩緩走進辦公室,身後跟著兩個保鏢。老者精神矍鑠,目光犀利的環視眾人,高傲氣魄不減當年,即使將公司的經營權交給兒子,他依然十分注意公司發展。
不是黑基尚表現不好,事實上他運籌帷帳的能力,加上高超的領導手腕,比起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黑震山有兒如此,不枉此生。但是他嚴肅、不苟言笑的個性,讓他不會明顯表現出心裡的驕傲。
「董事長。」眾人站起來朝他鞠躬。
「嗯。」黑震山輕應一聲。
「爸,你怎麼來了?」黑基尚淡淡的問道。
黑震山住在陽明山上的豪宅,鮮少下山,過著半隱居的生活,有四個忠心老僕服侍在旁,多年來一直如此。
以前黑基尚也一同住在那棟華宅裡,成年後便搬出去。平常父子倆只以電話聯絡,一、兩個月不見面是稀鬆平常的事。
這次黑震山會親自下山,顯然是有很重要的事。
「我交代的事情辦得如何?」
「我辦事,你放心,那個孩子我一定會帶回黑家。」黑基尚面無表情的回答。他心想那刁鑽的瘋丫頭只是在胡鬧,只消他使出有效的手段,她絕對會乖乖交出那個孩子。
「都過了一星期還沒解決,你要我如何放心?政文可是黑家的骨肉,我不允許他流落在外,甚至被人帶壞。」黑震山邊說邊憤慨的以枴杖重重地敲擊地板。
黑基尚對父親激動的舉止只是冷眼以待,平聲道:「我自有主張。」
「哼!」黑震山盛怒未消,一臉不悅,
父親還是這副臭脾氣,怪不得當年姐姐會離家出走。黑基尚暗忖。
身為黑震山的兒女,不知是幸或不幸,不知情的人羨慕他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雖然這是事實,但從小到大,他泰半的時間都在跟自己競爭。
面對父親高標準的要求,他跟姐姐活得非常謹慎而沒有自我。姐姐生前跟他感情平淡,偶爾見麵點個頭罷了。或許是因為母親早逝,無法拉攏他們姐弟之間的情感。
他身為黑家唯一男丁,所背負的重擔是常人不能想像,密集的吸收各方面的知識,學習每一種致勝的方法,他除了成功,沒別的選擇。好勝心促使他贏過父親,進而自己掌權。
姐姐不像他如此冷酷,她有一顆敏感、細膩的心。姐姐極孝順父親,對父親言聽計從,沒有疑問。偏偏父親生來親情淡薄,以一紙合作契約交換姐姐的終身幸福。
在重男輕女的黑家,女人的地位輕重是以聘禮的多寡來衡量,能為黑氏企業帶來多大的助益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姐姐失蹤了,只留下一張紙,上面寫著「心死」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