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雷瑩瑩竟也甘於在家相夫教子的模式,毅然放棄了學業,披上白紗,這點令俞凌霄十分安心。如此一來,他這只披了羊皮的狼就可「放手一搏」了。
除了婚前那段別有居心的刻意追求,結婚五年來,他以打人冷宮的殘酷方式對待妻子。即使她始終溫柔相待,而且在家人面前識趣地配合他唱了無數出「琴瑟合鳴」的精彩好戲,甚至為他生養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然而,這些都無法消除深藏在他心中的復仇之火。
其實,她是無辜的,活該受罪的應該是雷山河。在他有計劃地一步步鯨吞蠶食雷家的財產已近成功的當口,雷瑩瑩的性命垂危帶給他極大的震撼。不知是良心的苛責,還是——她在他心目中仍是有份量的?
「老天,我何時變得這麼冷血了?就算雷山河該千刀萬剮,瑩瑩都不該在這場戰爭中賠上一條性命!她不能……」人之將死,俞凌霄這才想起她的善良與美好。
他將座椅拉得更近了——突然好想仔細地看清楚這張臉,深怕一個「萬一」,就永遠看不到了。雷瑩瑩的肌膚依然白皙,只是更接近蒼白的等級,長長的睫毛覆蓋住她那對靈秀的大眼,雙眉微蹙,想必昏迷的她一定也能感受到身體受創的痛苦。
俞凌霄突然發現,妻子原本細緻的柳眉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濃密了,這才感到自己的刻意冷落的確是太久了點。看著她那小巧而緊抿的性感櫻唇已經有些紫氣,彷彿訴說著無盡的「委屈」……
「委屈!你敢說你對得起我?」俞凌霄內心的歉疚驀然轉為憤怒,剛剛那顆憐香惜玉的心已化為烏有,他傾身向前,對著毫無知覺的雷瑩瑩低吼,「如果不是你背叛了我,我們『或許』可以平和地共度一生!我俞凌霄這一生最痛恨不貞的女人,你……你既然嫁給了我——就不該背地裡還跟別的男人有私情!」
他沉溺於痛苦的回憶中,沒有發覺到正有一隻大手輕放在他的肩頭。他驀然回頭,原來是韋仲徉。「嚇了我一大跳,怎麼進來都不出聲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害你虛驚一場了,是不?剛剛那番話若是讓你岳父聽見了,『基督山恩仇記』就不用唱下去了,對吧,」韋仲徉攤攤手,逕自走向雷瑩瑩,診視她的氣色,「如果不是我太瞭解你,換成別人看到這一幕,還以為你想『掐』死愛妻呢!」
「仲徉,你明知道原因,何必挖苦我?」
「好吧!那麼我得提醒你,別在她的面前吐露真言。」他指指雷瑩瑩,「小心她隨時醒來,要是親耳聽到了你那幾句嘀咕,豈不更糟?」
韋仲徉也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在他的對面:「唉!凌霄,不是我愛說你,像瑩瑩這麼好的太太,換作是我,早把她寶貝得像皇太后般了,而你竟然捨得拿她當利用的棋子,你不覺得太……太『暴殄天物』了?」
「她的確是無辜了點,那麼我呢?我這位『受害者』就活該倒霉嗎?」俞凌霄試圖為自己找出更多脫罪的理由,「況且,愈是美麗的女人,愈不能相信她對愛情的忠貞度,我已有過一次深刻的體驗。這次,我是不可能再為了另一個女人的出軌而輕易動怒,否則,『小不忍則亂大謀』。」
「凌霄,你冷酷的程度實在超乎我的想像。」韋仲徉歎了口氣,「撇開你和雷氏企業之間的恩怨不談,你有沒有想過,瑩瑩受你的猜忌是件很冤枉的事?你又不曾看過她……」
「冤枉?她的日記就是最好的鐵證!」俞凌霄說得理直氣壯,「做丈夫的我能忍住這口戴綠帽的冤氣,對她算是夠『寬貸』了,難道你要我進一步做到『成人之美』嗎?」
「好吧!就算她真有外遇,始作俑者也是你這『人在福中不知福』的混帳東西!換作我是瑩瑩的話,老看你那副陰沉的臉色,早就連夜翻牆偷人去了。」韋仲徉對他的說詞極不以為然。
俞凌霄果然緩和了臉色,「這點,我無從辯駁。等我跟雷山河的帳算完了,瑩瑩要怎麼決定她的去向,我絕不阻攔,畢竟,我跟她沒有感情……」
「凌霄,經歷了這場車禍,你還要繼續自欺欺人嗎?如果沒有愛,哪來的恨?我剛剛看你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就知道你很在乎她,更何況你們已經有了孩子。」
「那孩子不見得是……」
「別告訴我孩子不是你的!」韋仲徉氣得打斷他的話,「只要不是瞎子,都瞧得出她是你的骨血,那孩子活脫脫是你的翻版耶,我看你是被妒火給燒昏頭了吧!眼前瑩瑩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你難道不能好好反省你們之間的問題,甚至去思考未來該怎麼走下去?」
「那是不可能的了,我懷疑她的不貞在先,而她又無意間看到我和季妲……你認為她會接受一個對她冷淡而又有不忠之嫌的丈夫嗎?」俞凌霄無奈地走向窗邊,用力地扯開了窗簾。夕陽的餘暉如金汁般的流淌了進來,室內是一片溫和的昏黃。
「你可以解釋的。」韋仲徉拍拍他的肩。
「怎麼解釋?我跟季妲之間本來就是難以解釋,也不能去解釋的。」俞凌霄瞥了他一眼,而後望著天際那排歸巢的飛燕,幽幽地自語著,「除非……上帝願意給我們一次重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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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看媽咪,我要去看她!」俞姍妮拗著脾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著。
好幾天沒見到母親了。聽到其他的大人們耳語著雷瑩瑩住在醫院,小小年紀的她已能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甚至產生了失去母親的恐懼。
「姍妮乖,秀嬸待會兒弄綜合布丁給你吃,別哭了……」王秀極力地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