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他大喝一聲,拿起桌上的辭呈。「你的辭呈我收下了,我會為貝兒再找 一個保母。」
她愣住了,沒料他會說得如此絕情。她是想為上回的事負責,但是如果他挽留她, 她還是會留下來的。
「你同意我辭職!」
「這不是你來的目的?」他瞄她一眼。
「是沒錯……可是你真的要我走?」怎麼會這樣呢?
「你自己要辭職的。」
「我還以為你不會准的。」
「你管的事已經超過一個員工的職責了。」她關心這件事的程度令他非常困擾,她 的關心已經將她對他的感情全都表現出來了,而她的感情……他要不起啊!
員工!她還以為她在他心目中是有些不同的,沒想到,他還是把她當作一名員工, 而她這名員工還三番兩次冒犯他,若是以員工守則來規範,她不知道早被開除多少次了 。
「我只是一名博群的員工……」她咬牙喃喃自語。
眼淚在她眼眶打滾的模樣令他懊惱,是他的口氣還是他的話令她想落淚?
「雲絲的事我來處理就行了,我也不希望你到處去說,忘了這件事對你比較好。」 他淡淡的說。
她握緊拳頭。她可以原諒他答應她辭職的事,但她無法忍受被他懷疑。
「你要一輩子將雲絲姐姐當作你的責任是嗎?」她終於問出口了。
「也許吧。」如果雲絲失去他,不知道會怎麼樣。
在他的世界,只有雲絲姐姐一個人的存在,別人永遠踏不進他的世界。
好過分!他憑什麼不許別人到他的世界走一走。
看艾倪的那篇序時,她還嘲笑了她好久,怎麼取了這一個老八股的序名——「你的 世界沒有我」……她從來沒有見過艾倪,當然她也不可能聽過艾倪的聲音,但是在此時 ,她卻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聲音從好遠好遠的地方傳過來——你的世界沒有我……她眼睛 眨也不眨的看著他,他被那對裝滿水光的眸子震住了,他站起來,越過她的身子,走到 檔案櫃前翻著資料。
她盯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如果她不開口告訴他,他會知道她愛他嗎?不可能的嘛 !如果她永遠不說出口,那麼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永遠這麼大。不,她不是艾倪,艾倪選 擇讓這份愛情與她一塊死去,但是她又不會死,依照她的面相看來,她活到八十歲都不 成問題,她難道要守著這個秘密然後自怨自艾幾十年嗎?
她才沒有這個美國時間。
她衝上前,緊緊抱住他。
「妹妹,你幹什麼?放手。」他低頭看著那雙抱住他腰間的纖纖小手,拿著卷宗的 手也抖了一下。
「你有沒有聽到一個聲音說著:你的世界沒有我?」抱著他的腰的手說什麼都不放 。
「什麼啊!」
「我問你,你的世界有沒有我?」他的背好寬好大,靠在他的背上,她覺得好溫暖 ,好想一輩子擁有這個溫暖的背和它的主人。
「你已經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只好選擇不痛 不癢的話來答。
不要不要,可以出現在他生活裡的人太多太多了,像金嫂、王媽,像王秘書、他的 員工,還有那些訪問他的記者們,但她要走進他的世界啊!在他心底的那個世界。
他見她一直沒有開口,用力拉開她的手,轉過身來面對她。
「妹妹……」
她比他快一步,踮起腳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個吻。
「我要告訴你,你已經走進我的世界了。」說完,她扯開一個好美麗的笑容。就算 真的要和他說拜拜,她也要從他那裡取到一樣可以當作紀念的東西,她選擇了他的吻。
「妹妹,我……」他被她的笑容迷惑了。
「不管你要說什麼,我都要讓你知道,我愛上你了。我說完了,再見。」她留下他 ,纖細的身子像陣風似的旋出他的辦公室。
第九章
方在宿舍裡躲了兩天。
「狗屎啦!」小小的雅房充斥著她的咒罵聲。
她瞪大眼,兩隻手在滿地的愛情小說堆中翻找,企圖找到一本能讓她大哭或是大笑 的小說。
還有誰會比她更可悲的嗎?
才跟湯伯凱做了個根本不可能有回應的表白,一回到宿舍,她就看到了前任男朋友 對她提要分手的回信。信中,她完全感受不到他對分手一事有任何的不捨,甚至有種松 了口氣的感覺。她還很有耐心的看到最後,一句「其實我在這邊有認識一個感覺還不錯 的女的朋友,所以你不要替我擔心了。」簡直要讓她吐出一地血。
難怪他的電話愈來愈少,信從三大張變成一張寫不滿半張。她早該想到了,會移情 別戀的不只有她,只是他在等她先開口,先讓她冠上「變心者」頭銜,他的變心變得才 能心安理得。
她的愛情兩頭落空,她跑去小說出租店租了一堆愛情小說,想讓自己痛哭或是狂笑 一場,結果她一滴淚也哭不出來,一聲笑聲也擠不出來!
她沒有一個惡毒又凶狠的第三者來迫害她,湯伯凱也不是那種凶殘霸道的壞男人, 他們之間更沒有難解的仇恨來阻撓他們,但令她苦惱的是,在這份愛情中入戲的只有她 而已。
她站起來,從抽屜翻出艾倪的兩本日記本。
她將這兩本日記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那一字一句彷彿化成真實的畫面,投影在她眼 前。
因為曾經發生過,所以是事實;因為是事實,所以真實;因為真實,所以她心痛。
「艾倪,還是你幸福,至少你與他相處了五年,而我呢,只有三個多月。」想到以 後就再也見不到他,她又想哭了。笨死了!
她考試一向都能拿高分,怎麼處理感情會變得那麼低智商呢?
蠢蛋!大蠢蛋!
「艾倪,人家不要見不到他啦!」她抱著日記本,哭哭啼啼的。「看在我是寫信給 你的第一個讀者的分上,你讓我再見他一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