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她原是相當害怕寂寞孤獨的,直到對家人死了心,才開始學習享受寂寞,習慣孤獨。
誰知道來到古代之後,她花費許久才養成的習慣這下子全被推翻了,現在她的身邊,有了寸步不離的護衛以及隨身侍女,深愛她的丈夫,還有喜歡纏著她的妹妹,曾幾何時,孤獨之於她,竟成了奢侈的時刻。
「別胡思亂想了!姐姐!」薊雲笑盈盈地說道:「若是不喜歡那些傢伙的話,趁著起霧的時刻忘了他們吧!」
不知怎麼地,夏末的日子裡,卻吹起了幾場大霧,濃濃的白霧說來便來,有時籠罩整座府院,恍若猶在夢中的錯覺,此時濃霧慢慢地飄移了過來,涼亭外頭的護衛,像是幾尊直挺挺的石像,感覺上也沒那麼礙眼。
一碗熱騰騰的茶湯忽地擺在她面前,薊寒猛地收回游離的思緒,愕然地瞪著碗中飄著縷縷白煙的綠色粥狀物,「這是——?」
她忽然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她向來不習慣唐朝人的喝茶方式,但看著薊雲滿臉期盼地模樣,她是怎麼也狠不下心來掃她的興。
薊寒咬著牙,端起茶碗,舀了一匙粥汁正要往嘴裡
送,耳邊忽然聽到薊雲叫著:「啊!是姐夫!」
薊寒連忙抬起頭來,果然看到衛鐵翼挺拔的身軀踏著白霧而來,一看見她,略微嚴峻的臉龐要時泛起了溫柔的笑意,她不禁看得癡了。
衛鐵翼看到她捧著一碗茶粥癡愣地望著他,臉上的笑容不禁更深了,「你們這可是「賞霧』茶會嗎?」四週一片煙霧茫茫,什麼都看不見,除了大霧還有什麼可賞的呢?
薊寒這才回過神來,順手將手上的茶粥遞給他,「你——累了吧!先——喝口茶吧!,』
衛鐵翼促狹地看了她一眼,才接過茶碗,兩三口喝了個精光,他早知道他這小妻子喝茶習慣特別,並不排斥茶汁的苦澀,卻對加了料的茶湯敬謝不敏,一般人習慣用茶末與米粉或其他佐料同煮,調成粥狀才飲用,她卻只喝用烘焙乾燥的茶葉沖泡出來的茶汁,眼前奉上的這碗熱茶可不是來自她的體貼,而是她根本不敢喝!
薊寒看見他上唇邊緣,沾上了一圈淡綠色的茶粥,連忙掏出手絹來要讓他擦拭,衛鐵翼卻低下頭,雙眼帶笑地盯著她,薊寒臉一紅,只得乖乖地幫他擦拭嘴唇上的殘留物,衛鐵翼順理成章地摟住她纖細的腰,幸好他還顧忌著旁人在場,沒再得寸進尺。
「你——都忙完了嗎?」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她只有沒話找話說。
他握住她縮回的手,「還沒,我來帶你回去用膳了!」
「啊!這麼快!」薊寒愣了一下,霧茫茫的夭色根本看不出時辰,沒想到才煮好了一碗茶,便到了響午時刻了?她回頭看見站在角落的薊雲,心軟地向她招了拍手,「雲兒也一起來吧!」
薊雲微微一笑,並沒有跟著上前,只是輕輕地說道:「用過午膳之後,雲兒也該回去了!」
薊寒怔了怔,「為什麼?」
「雲兒已經在此叨擾太久了,也該回去了,況且再過幾日是母親的壽辰,雲兒也該回去準備準備。」
「喔——」薊寒不覺有些失落,雖然衛鐵翼曾暗示雲兒可能有問題,但這些日子雲兒老粘著她,多少也有了感情,如今她突然說要走,薊寒只覺捨不得,「那我也該準備份禮物才是!」
「是啊!雲兒!」衛鐵翼順口接下她的話,「到時我們會一起上薊府為二姨娘祝壽的!」
薊雲愣了一下,脫口道:「但是——娘在薊府的地
位——」
衛鐵翼輕輕地說道:「都是一家人!」看見薊寒感激地對他微微一笑,他再度強調:「都是一家人啊!這是應該的!」
「姐夫——」薊雲有些動容,「姐姐!謝謝你們1」
薊寒微笑著道:「別這麼說!二姨娘也算是我的長輩啊!」
「姐姐——」薊雲向來甜美的天真添了幾絲愁緒,她輕輕地說道「謝謝你仍當我是妹妹——」她頓了頓,遲疑、掙扎了一會兒,才心事重重地離去。
薊寒微感奇怪,「雲兒是怎麼了?」
「也許是——」衛鐵翼沉默了一會兒,遲疑地說道:「她——有心事吧!」
「哦?」薊寒懷疑地挑起秀眉,「那你還認為雲兒有問題嗎?」
一聽見那來意不善的問話,衛鐵翼立即提高了警覺,「就我認為應該是沒有問題,但——」他頓了頓小心地說道;「雲兒——沒有你所想像的天真——」
「什麼意思?」
「她沒告訴你她會武吧!」
「啊?」薊寒吃驚地睜大了眼,「可她看起來是那麼地柔弱——」比她這個體育不及格的人還要弱不禁風的雲兒竟然——
衛鐵翼十分肯定地說道:「雲兒生來溫婉柔弱,容易惹人心憐,但我看她雙目有神、行路穩健,分明是練家子的模樣,據說雲兒的親娘武功並不弱,也許她便是因此習得一身武藝。」
「所以那天你才會——」
她想到與雲兒遊湖那天,衛鐵翼所顯現的惶急,他必然是在極度焦慮的情況下,才會顯露出那一手深不可測的輕功吧!
衛鐵翼點點頭,「我不知她功力深不深,但她若是有傷你之心,你只怕難逃毒手!」
薊寒神色黯然地說道:「雲兒——她來訪的目的——並不是因為關心我——是嗎?」
「我只能肯定,她對你是沒有惡意的!」他微微地蹙起眉頭,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他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什麼,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那她會有什麼心事呢?」薊寒煩惱地說道:「她怎麼不跟我說說,也許我能幫她——是不是她還不信任我?
還是——我這個姐姐——做得還不夠好?」
衛鐵翼搖了搖頭,「別想太多了,心事若是能夠那麼簡單地說出口,那也不算是什麼心事了!」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也許現在還不到她能說的時候,過一陣子她能說了,自然會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