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咱們紅陽有苦命鬼嗎?」唐沂泱賴皮地一笑,思忖了片刻,「好,我決定了!」他用力拍了下桌子,聲震山河。
「決定什麼了?」娃娃瞼上滿含渴望,雙眼燦晶晶地看著老闆大人,「你決定重返正途,以公司為己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嗎?」
他現在還真的是百分百地懷念以前那個工作狂人,好渴望他再次現身。
「不是,一搖搖頭,唐沂泱面帶微笑,輕輕鬆鬆地將劉揚的癡心妄想掃入垃圾桶,「我決定為本公司那位苦命鬼建—座牌坊,以表彰他為公司、為我唐沂泱犧牲的偉大精神!」
那位可憐的苦命鬼聽後唯一的反應是——五體投地地癱在偉大老闆的腳旁邊,垂死的淒慘模樣絕對比得上被冤斬的竇娥。
「阿揚,不必這麼感動,我只是替公司感謝你的貢獻而已。」看看表,龍心大悅的大爺決定閃人了。
「唐、唐沂泱,唐大爺!」顧不得平日好不容易養成的瀟灑氣質,劉揚死拽住唐大總裁的一條金腿,「我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看在我們同心協力這麼多年的份上、看在我幫你追到長安的份上,你就可憐可憐兄弟我,放我一條生路吧。」再這樣下去,甭說瀟灑帥氣,白髮三千早晚會找上他劉揚的。
「我也求求你,看在我們從小哥倆好的份上、看在我們這些年交情的份上、看在長安是你嫂子的份上,今天無論如何你也要放兄弟我一馬。」
蹲下身,拍拍那顆可憐的大頭,唐沂泱臉上滿是無奈,「今天我真的有急事。」
「急事?你的急事就是急著回去跟長安哈啦!」煩不煩啊,就算愛極了長安的聲音,也不必這樣吧!
「錯。」笑咪咪地搖搖頭,「今天我們要回家陪我父母吃飯。」
行程是半個月前便訂下的,現在他便是要回家接長安來公司,然後一起乘直升機回唐家大宅。
「約幾點?」哼哼,絕對會灌水。
「晚上八點。」已經快四點半,他要走人嘍!
「急什麼啊,早得很呢!」
「今天是週末,怕路上塞車。」
「路上塞車!?」劉揚差點被口水嗆死。
他唐老大搭的是直升機耶!塞車?莊孝維啊!
「是急著趕回去和長安親熱吧?」要不是這個理由,他劉揚就從這三十二樓跳下去。
「是又怎樣?不可以嗎?」唐沂泱大大方方地承認。
「不可以?誰敢跟唐大總裁說不啊?又不是想打包走人!不過呢——」瞇瞇眼抬頭仰望唐大老闆,「偶爾少縱慾一回,有益身心健康哦!」又不是一隻發情的公狼,全年無休。
「錯!多一次縱情,生命才會更美好。」年輕夫妻嘛,情有可原。
「不理你!」劉揚拿出手機,撥了號碼,幾秒鐘後電話那端傳來柔柔的回應。
「喂——」
「長安,我是劉揚大哥啦。」拍開欲奪手機的大掌,他快速說:「公司還有急事,沂泱等一下才能回去,你多等一下。好,拜!」俐落地關機,搞定!
「劉揚!」低吼一聲,唐沂泱挫敗地抓抓發,癱靠在沙發上,知道八點鐘以前的甜蜜時光已然無望。
「幹什麼,想殺人呀?」殺了他最好,省得他天天被操。
「有屁快放!」世界上有哪個男人被打擾親熱,不氣得要命的?
「屁沒有,一些臭話倒是想問。」這些話他已憋了整整一年了。
「要問就快一點。」起身從酒櫃拿出一瓶紅酒、兩隻杯子,唐沂泱再步回沙發。
算了,兩兄弟也很久沒聊過了。
「你到底將長安當作誰了?」直入主題。
第四章
到底將長安當成了誰?
「泱,親愛的唐沂泱,你看,好美哦!」
淡金的朝陽、清新的海風、潔白的沙灘。輕脆的笑聲,彷若剛剛離巢的嬌鸝在興奮地啼叫,這便是世上最美的笑聲了吧?
「唐大哥,你看你看,好好笑哦!」
「呵呵,呵呵……」
好似水晶風鈴,被春風輕輕一吹,便漾出悅耳的歡快樂音來;又似甘泉,一點一滴地滋潤著他乾涸的心田;如天籟,一遍一遍地拂去了他的疲憊、他的絕望。
這天籟般的笑聲,屬於誰?
是梅梅的嗎?
他的梅梅陪著他走過了人生最初的十八年;他的梅梅帶給了他一生中最美好、最純真的少年歡樂;也是他的梅梅教懂了他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他的梅梅給了他永不能抹去的美麗回憶。
是他的梅梅啊!
少了他的梅梅,少了那天籟一般的嬌笑聲,他的生命裡,除了空洞,還是空洞,只剩下無盡的黑夜,只剩下一副軀殼,沒有了靈魂,沒有了感覺。
可,他的梅梅卻是被他……
是他,是他負了梅梅一生。
自九年前的那個夏日起,他便活在贖罪中。
他到底將長安當成了誰?
他也不知道!
一年前一個普普通通的夏夜,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孩,漾著清靈靈的淺笑,闖進了他灰暗的生命裡,帶給了他一個嶄新的世界。
是這淺笑,將他引出了惡夢的沼澤;是這嬌語,將他送往了恬靜的夢鄉;是這天籟美音,使他的生命有了一個新的開始。
這清靈靈的笑,屬於誰?
屬於他的梅梅,還是他現在的妻子——長安?
甜美的嬌笑、清靈靈的淺笑,是誰的?
是誰的?
他真的分辨不出來!。
記憶中那嬌笑、這淺笑,早己在不知不覺中合而為一。
他,再也分辨不出……
「沂泱?」
他垂下雙眸,腦中,矯笑、淺笑在交替閃現,不停地從他心底漾起。
「沂泱!」
他靜靜地張開雙眸,恍若深淵的黑眸中探不出一絲內心的情緒。
他到底將長安當成了誰?
「谷長安啊。」他輕抿一口紅酒,揚揚舒展的眉峰,「自然是長安本人,不然還有誰?」
「不是將她當作梅清的替身?」他才不信。
「梅梅的替身?」或許有一點,但他不想跟好友分享他的內心,只笑著調侃,「嘖,阿揚,你近視了嗎?長安與梅清有哪點像了?」他低哼,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