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凳子,我與你無冤無仇,甚至情同姐妹,為什麼……」那些黑色粉末正在她嬌 嫩的肌膚上大肆作亂,一陣陣說不上是酥麻抑或是酸澀的腐蝕感遍佈全身。
鍾瑤渾身不斷沁出冷汗,任憑她天姿聰穎,要馬上化解這毒+實在不可能。難道她 會這樣死了?不要啊!她才和魁兩情相悅,怎麼捨得就這麼離開人間,離開他。
「解藥!」拓跋魁伸出手討藥,他表情很平常,因為太平靜了,好像是暴風雨前的 寧靜,隨時有爆發的可能。
小凳子故作遺憾地搖搖頭。「我教製造毒藥從不做解藥,這毒……無藥可解。」
我教?拓跋魁驀地想起,「莫非是襖教?上回的煙毒也是你們下的!」
「答對了。」
「如果你沒有解藥,就納命來!」新仇舊恨一古腦地湧上心頭,拓跋魁舉起劍就朝 小凳子攻去。
「魁,別去!」氣若游絲的鍾瑤在後面喊道:「她會使……毒,你不是……她的對 手。」
但拓跋魁哪裡得了這許多,不顧她的警告就衝出去,使出劍招就要奪人性命。小凳 子望他衝來,既不躲也不閃。眼看劍就要刺向她,驀地冒出.四隻鋸齒狀的金輪硬生生 擋住他的攻勢,跟著小凳子對近在咫尺的拓跋魁俐落地射出一記抹了劇毒的利箭,直接 命中他的胸膛。
「這下你們可以做一對亡命鴛鴦了!」小凳子依舊笑容可掬。
拓跋魁撫著胸口向後退,瞧見小凳子身旁站了四名手執金輪的白衣人,以守守者之 姿將她團團圍住,「你到底是誰?跟突厥人又是什麼關係?為何要這麼費盡心思地替他 們除了掉我們?」
「好吧,既然你們都要死了,告訴你們也無妨。」
「聖女,這樣不好吧!」一名白衣人出言阻止她。
「有什麼不好,讓他們死得瞑目一點嘛!」小凳子不覺得不好,「告訴你們,我是 襖教的聖女韋湘湘。札木頓已經答應以吾教為國教,身為聖女的我自然替吾國盡點力羅 !」
原來如此,拓跋魁退至鍾瑤身旁,明白自己再掙扎也只是做困獸之鬥,他心底相當 清楚,只要鍾瑤無一線存活機會,他自然也不會獨活。
他萬分溫柔地執起鍾瑤的手,「瑤兒,我不會說好聽話,但是你願意和我一起死嗎 ?」
鍾瑤眨著迷濛的大眼,雖然眼睛已受到毒藥的影響看不清楚,但是她纖細的小手還 是設法循著拓跋魁深刻的輪廓,輕撫著她心底的思念許久卻沒有機會好好認識的面容。 她輕輕地點頭。
「是嗎?你真的願意?」拓跋魁毫無顧忌地緊緊擁住她,似乎怕今生再也不能擁住 這副軀體。
「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是不能甩掉我的。」鍾瑤更偎近他,今生若是這麼完結, 她也不會後悔。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向月同日死。」兩人默契地同時說出這句話,相 視一笑,十分甜蜜。
鍾瑤踮起腳尖,閉上翦水明眸,獻上她獨一無二的紅唇,等待著他,拓跋魁沒有遲 疑,眼睛裡充滿真摯的真情,濃烈激昂地燃燒,他緊緊摟住她,抱緊再抱緊,緩緩俯下 臉,用他今生最燦爛,最美麗的感情印上那甜蜜的唇。
拓跋魁的身子微微一側,兩具糾纏的軀體就住無底的深淵掉落。
「什麼?他們居然……跳崖!」韋湘湘跑到崖邊,底下黑壓壓一下,哪裡還有拓跋 魁與鍾瑤的人影。
「這崖這麼陡峭,他們就算沒中毒,大概也沒救了。」一名白衣搖搖頭道。
另一名白衣人拉著韋湘湘道:「聖女,任務完成了,我們回去吧!」
韋湘湘怔愣著,喃喃地道,「既然已經活不了,為什麼他們還要跑崖呢?沒道理。 」
她哪裡知道,他們寧可跳崖墜落萬丈深淵,也不願在死後屍首任人擺佈。
生同寢,死亦要同穴!
第九章
能夠和自己心中所繫的那個人一同迎向生命的盡頭,那麼無論是生是死,此生都應 該足夠了。
從萬丈的高崖上墜落,鍾瑤不是不害怕,然而她的害怕已被滿滿的幸福取代,笑容 是她在臨死之前給予拓跋魁最後的記憶,她心裡默禱著,願來生能再與他相遇。
拓跋魁彷彿感應到她的心緒,他望著這容顏,一遍又一遍,企圖刻在心上,來生他 還要再找到她,再續前緣。
別了,最愛的人。
他們撞上堅硬的石頭,身子一翻,落在翠綠的草菌上,眼前一黑,失去知覺。忽然 ,一陣綠光倏地一閃,光輝四射,綠光包住兩人,良久才消。
火焰愈燒愈烈,這一夜並沒有就此完結。喀爾東與琅邪多順利地救出族人,他們絕 地反攻,奮勇殺敵,欲將突厥軍殺個片甲不留,但由於人數略遜一籌,且被關多日體力 不繼,幾乎又要敗下陣來。
就在危急關頭,數十面寫著「唐」字的旗幟倏地在陰山旁飛揚,這是由大唐鎮守北 疆的谷鷹率領的大軍,他們加入了狼族的行伍,頓時一改戰況,突厥大敗,在風的領導 下勉強退走。
富察哈敏與宗喇彌等叛逆被逮獲,關在牢獄等待處分。不到十日的滅族之禍,至此 結束。
直到天色破曉,喀爾東才特地前去唐軍陣營拜謝谷鷹,「多謝大將軍大力協助,緊 爭來援,狼族方能化險為夷。」
谷鷹笑了笑,表示沒什麼,「舉手之勞,請不要放在心上。何況我是來還人情的, 根本談不上大力協助。」
「人情?」
「是啊,我欠你們狼主拓跋魁一個天大的人情。等了許久,終於能趁這個機會還他 。」拓跋魁與金狼曾幫他降服難纏的東突厥,是以谷鷹欠拓跋魁一個大人情。「對了, 我來這幾天了,怎麼沒有看到你們狼主拓跋魁?」
喀爾東面露難色,「實不相瞞,我們狼主……不見了。」他將昨天的事說了一遍。 「最後我們只在落風崖的石碑旁拾到這條繡帕,這應該是和狼主在—起的鍾姑娘的。我 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