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王斜靠著臥墊,指間夾著一隻水晶杯,正一派悠閒地品嚐美酒。一身長袍的他此刻是標準的中東男子裝扮,雖沒有華麗或多餘的裝飾,照樣以他獨特的性感和自成一格的冷漠氣息散發出傲不可侵的王者風範。
這間起居室她頭一次進來。
書小刁忍不住打量這個寬敞的空間。
屋子裡除了鋪設繡有精緻圖案的地毯外,牆上還懸掛好幾幅不知名的名畫,天花板則掛有數盞典雅水晶燈當照明,四周角落並且放置許多骨董級的藝術品,還放有精心剪裁的盆栽當點綴,將東方氣息融入中東味道內。
還有──這間美麗的起居室除了她跟沙王之外,完全沒有「閒雜人等」。
沙王擺明要親自對她執行審判。
誰怕誰呀!
書小刁乾脆大大方方地踱上前去,盤腿坐在地毯上,跟他面對面相對望。瞧他指尖勾著酒杯,悠哉悠哉品啜美酒,對於她的挑釁視若無睹。
過了半晌──「夠了,我不是來欣賞你喝酒的,有話直說吧。」她劃下道來,乾脆說個清楚,免得糾纏下去對誰都不好。
他垂眼淡笑道:「你那雙露在短褲外的長腿確實漂亮。」
沒料到他天外一句,書小刁嬌顏霎時一片酡紅。「我在跟你談正經事,你管我的腿漂不漂亮。」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你不就是為了展示你的美麗,才穿成這副德行大搖大擺的踏出金色堡壘。」短褲、T恤,好「清涼」的裝扮。
「你胡說什麼,外頭太陽這麼大,我穿這樣哪裡不對。」這也可以成為他挑剔的過錯。
「在中東半島上,你這身穿著是大不敬。」
「還好吧,阿拉伯首都的思想已經開放許多。」
「可惜你人是在金色堡壘內。」
「咦,你又不是純種的阿拉伯人,幹麼學習他們的禮俗,而且還要求得一絲不苟,比正統的回教徒還要囉嗦。」
「你在我的地方就得遵守我的規矩……」
「所以我逃之夭夭了。」她搶話。「沙王,我跟你之間的交易就暫時告一段落吧,我不再要求你的協助,你也不用委屈的配合我,咱們分道揚鑣,你輕鬆、我愉快,這樣就天下太平了。」趕快導入主題要緊,別再扯她的長腿或是穿著。
他忽然滿意地點頭道:「你逃出金色堡壘,就只為了跟我劃清界限。」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想幹什麼?」
出賣他──不過他沒說出口,以往的經歷讓他的思考邏輯總會多繞幾個彎,以至於他做此懷疑。
「沙王大老爺,我的解釋你滿意了吧,那麼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還有──」她從行李裡拿出十張鉅額的旅行支票,遞給他。「這些美金夠我買一輛吉普車外加到首都去的燃料費用吧,麻煩你,賣我一輛車,我承認自己走不出大沙漠。」
「你還是要離開?」
她點頭。「我走你會比較愉快。」
他閉了閉眼,懶散再問:「沒有我的協助,你有自信逮到伊凡?」
「當然。」總要試試才知結果。
這一生只有他不信任他人,還沒有人不信任他。
沙王放下酒杯,斜倚在睡墊上的軀幹坐正,興味盎然地望著她。「我很好奇,就算你近得了伊凡的身,你打算用什麼方式制伏他?」
「槍呀!」書小刁得意一笑,她的槍法連卓爺都讚譽有加。
沙王不可思議地看她。「你要用槍?」
「我的槍法是一流的。」這份自信她絕對有。
他突然大笑。
書小刁瞇起眼道:「你又笑,你笑什麼笑?你不相信我?」
「我信。」
她一愣。「既然相信,那你還笑!」
等笑夠了,他才戲謔地說道:「我只是不知道你要用什麼方法帶著手槍走到伊凡面前去?」
「我──呃!」她語塞!
「明白了吧?」
「是明白了。」她的確忽略掉伊凡身邊一定有精密的保全措施。
「你若想贏,唯一的法子就是確定自己有能力讓唾手可得的東西可以當成武器使用。」刷地,一把水果刀從她臉側閃掠而過,還削下幾根髮絲,咚地一響,她回頭看,刀尖竟直挺挺地插進身後的壁畫上。
隨後一顆葡萄又從他指間彈出,彈翻了桌上的一隻花瓶。
流暢的動作全都一氣呵成。快、毒、辣,且速度快到讓她連防範的時間都沒有。
書小刁驚呆了!
「就是要如此,你做得到嗎?」他剝了顆葡萄吃。
「不會吧……」她黑玉似的眼睛漸漸堆起興奮的彩光,還燃燒起崇拜之火。「沙王,你好厲害。」
沙王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了欽佩。
「難得你讓我找到了一項優點了耶!」太厲害,真的太厲害了。「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她亮晶晶的眼眸淨是貪婪之色。
他心生警惕。「你想做什麼?」懷疑的因子又冒出來。
「學呀!」她移上前去,垂涎兮兮地坐在他跟前,大眼盈滿乞求。「你可不可以教我?可不可以?」她第一次心甘情願的對他低聲下氣。
「教你?」
「對呀!」她點頭如搗蒜。「我學東西一向很快,只要你告訴我訣竅,我有把握在最短時間內把飛刀術、彈指法運用得揮灑自如。」
銳利的精瞳掠過一絲陰影。
「不教!」他竟一口否決。
「為什麼?」
「不教!」沒有解釋,只有決定。
「總該有個理由吧?」
「不教!」他斬釘截鐵。
書小刁既失望又生氣地道:「幹麼這麼小氣,難不成你怕我學來暗殺你?!」
彷彿被擊中心事,他深刻的臉龐僵硬許多。
「是啊,我怕你學來暗殺我。」沙王凝睇她,嘲諷地涼涼回應著。
聽起來很像開玩笑,可為什麼她覺得他是話中有話。
直覺忽地閃過──沙王肯定遇到過什麼事,肯定有的。
書小刁半晌不說話,只用那兩道怪怪的眼神探索他。
沙王神情一凜。「你在看什麼?」他厭惡這種目光。
「看你呀,看你的心是不是受過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