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家二老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房媽笑咪咪地道:「我是來問妳有沒有空去挑金子的。」
「我是想問妳比較喜歡吃哪一家的喜餅。」房爸慇勤地喜問。
她眨了眨眼,沒有注意到一旁臉色變得古古怪怪的靜權,茫然的問:「誰要結婚了?怎麼會有喜餅?還要挑金子?」
「爸、媽,我想這件事還是先……」靜權試圖插入意見。
「閉嘴,你就是這樣拖拖拉拉的,才會耽擱人家這麼久,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房媽瞪了他一眼。
他哭笑不得。
「就是說呀,兒子,你這個性就是太斯文客氣了,應該要學學老爸,有魄力的給他決定下去。」房爸也落井下石,一點也不同情兒子。「考慮那麼多做什麼?萬一心愛的好人兒被別人搶走就糟了,你懂是不懂?」
「爸,媽,我是覺得……」他試圖解釋。
「房大頭,你怎麼不讓房爸、房媽把話講完?這樣半路插嘴很沒有禮貌耶。」她忘記自己也是忍不住跳出來半路插嘴的。
「對對對,果然好兒子還不如好媳婦。」房媽快慰極了。
房爸也笑得合不攏嘴,「我就知道小荔是個最貼心的好孩子。」
「房爸,房媽,你們不要這樣說啦,我會不好意思的。」她有點發窘,但也忍不住有些得意洋洋起來。
靜權又好氣又好笑,「妳知道我爸媽到底來找妳做什麼的嗎?」
「問我要不要吃喜餅和挑金子。」她狐疑地看著他,「幹什麼?你以為我有那麼笨嗎?剛剛說過的話馬上就忘?」
「他們是問妳要不要去挑『我們』結婚用的金飾,還有比較喜歡哪一家的喜餅,準備『我們』結婚時送。」他特別加重「我們」兩個字的語氣。
「啊?」她瞬間呆掉了。
房爸、房媽熱切的湊過來,齊聲共氣道:「對啊,乖媳婦,妳比較喜歡哪家的喜餅和什麼樣式的金子啊?」
「我我我……」她急得滿頭大汗。
「千萬不要客氣,反正這件婚事是早辦早好,荔女,妳說是不是啊?」他倆又異口同聲的問道。
結、結婚?!
「房爸、房媽……」沒有心理準備又一時受了這麼大的壓力,荔女忍不住摀住耳朵,大叫道:「我沒有要嫁給房大頭,我沒有啦--」
靜權原本又焦急又好笑的神色瞬間一僵,一顆心因極度的失望而迅速地冰冷了下來。
難道他在她心底始終越不了青梅竹馬的界線嗎?難道她口口聲聲說答應接受他,只是一時意亂情迷所致,過後又全番不認帳了嗎?
他忽然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傷。
究竟該怎麼做,她才會真正的喜歡他,不再將他遠遠推拒在心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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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女感覺到有點不一樣了。
打從那天她一時心慌意亂地對房爸、房媽否認「現在不會有任何婚禮」後,兩老早就習慣她的說法了,只是笑咪咪的摸摸她的頭,說會再給她時間想清楚,但靜權的神情卻變得有些古怪和冷漠。
房爸、房媽回去後,她特意問他要不要吃披薩,他神色淡淡地說要到書房忙些事情,然後一鑽進去到了晚上也沒出來。
她試著敲過門,高聲問他會不會餓,要不要出去吃晚餐,但他的反應冷淡極了,要她自己去吃飯。
又迷惑又忐忑的她只好乖乖收起任天堂,背起背包離開。
他甚至連說要開車送她都沒有!
「可惡的房大頭,他該不會是到手了後就對我厭倦了吧?」她懷疑的問著自己,隨即呸呸呸道:「到什麼手啊?我怎麼講的那麼難聽,何況他也不是那種人,我怎麼可以把他想成那麼邪惡不堪?」
肯定是因為時差還沒有調回來的關係,所以他才會懶洋洋的吧。
話雖如此,她還是有些垂頭喪氣,整個人都提不起勁來,就連在幫客人做造型的時候,也是邊吹整邊歎氣,從她嘴裡吹出來的遠比吹風機的還要多。
白勤和一干學妹看得心驚肉跳,想問又不敢問,因為戀愛中人本來就會有諸多奇奇怪怪的症候,今天哭、明天笑的,所以他們是盡量有多遠閃多遠,就唯恐會再惹她更心煩。
而沒有客人的時候,荔女坐在小花幾邊喝著可口可樂,邊盯著手機發呆,那副標準為愛失魂落魄的樣子,更是讓大家連招呼都不敢對她打。
「記住,現在是非常時期,在戀愛初期是人情緒最不穩的時候,所以千萬不要有任何舉動驚動和打擾了荔女學姊,知道嗎?」白勤召開全店會議,一臉鄭重的叮嚀。
「知道!」眾人表情嚴肅,重重地點下頭。
一時之間,春風美發造型室裡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每個設計師、小妹以及客人都保持在「萬安演習」的狀態中。
荔女卻是渾然不覺,一顆心、兩隻眼睛統統在那支手機上頭。
奇怪?怎麼還不見熟悉的電話號碼來電響起呢?
他又飛走了嗎?就算是,也應該會打通電話告訴她吧?
她開始害怕這從頭到尾只是一個遊戲,為了報復她這些年來對他不理不睬的懲罰性遊戲。
她面色若紙,雙手緊緊摀住了雙眼。
別胡思亂想了,鮑荔女,這並不能解決任何事!她告訴自己。
那句老話是怎麼說的?山不來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就去就山!她不相信他會躲她一輩子。
荔女倏然站起來,神情堅定地到櫃檯抓過背包,揚聲道:「白勤學長,我下午請假。」
「沒問題、沒問題。」
所有的人頓時大大鬆了口氣。
荔女不管那麼多,跳上機車就往內湖方向飆去。
風在耳畔咻咻吹過,她滿腦子都在思索著待會見到他後,應該跟他說什麼話。
可是在飛馳抵達靜權那棟高級公寓的二十分鐘內,她完全想不出該怎麼做開場白。
她停好機車,原是想要按門鈴,卻又害怕聽到他拒絕的冷淡客套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