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種種的問題與困難在凌澍恩腦海內盤旋不去,她甚至越想越揪心,幾乎昏厥。
「澍恩!」
他的吼聲將她從重重迷霧中拖出,她回過神,身體忍不住跟著狠狠一震。
「你……你後悔嗎?」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她,連聲音都放得很輕。
凌澍恩看向他,突然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了,她咬咬下唇,不忍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既傷他,更傷自己。
理智和情感毫不留情的拉扯她的心窩,讓她左右為難,更讓她胸際泛疼。
「澍恩?」他緊張萬分的看著她,感覺自己的手心不停冒汗。
「我後……後悔了。」她握著拳,逼著自己不能心軟,不能哭出來,一字一字的說得分明。
教他死心,也教自己心死,絕了不該有的念頭。
凌君堂在瞬間紅了雙眸,心臟一點一滴的向內縮,擠著壓著,讓他備感疼痛。
痛也好,這樣他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為什麼?!」他吼,眼淚疾速向頰邊滑。
她到底明不明白他愛她愛得有多苦?他忍得有多苦?先是將自己給了他,讓他以為他可以從此光明正大擁有她,以為這是她變相的回應他的愛戀,現在卻告訴他她後悔了?究竟她是怎麼想的?她知不知道這樣玩弄一個人,會讓人心痛的啊!
「因為我……」她知道他疼,可她更疼啊……她想為他吻去淚水,就像他從前做的那樣,但她不能也不該回應他的感情,所以沒有資格吻他。
「說啊!」
「我不相信你……」
「你究竟在說什麼?你在想什麼?我愛你啊——我愛你愛得心都碎了還捨不得放手,你卻只是一句不相信我?」他暴怒的吼著,大手忍不住掐握住她的肩膀猛力搖晃。
「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愛了我四年?我第一眼見到你,你明明就很冷漠,怎麼可能愛我?」她顫抖著,那首歌就像詛咒般在她腦裡迴繞。
多麼想,多麼想,是寂寞,還是心慌……
「我那時在生你的氣啊!我們四年前見過一面,我愛上了你,天天躲在暗處看你,而你卻連我的臉一點印象都沒有!」他緊緊捉住她,「我氣得想把你抓起來狂吻,但又害怕嚇到你,只好故作冷漠的走開!」
「我……我不會接受你的……不會……不會……」她驚喘著,意識到自己又快要守不住分寸,連忙像詛咒似的不斷重申,提醒自己不行。
多麼想,多麼想,在這樣,一個晚上。
忽然莫名,渴望和你能擁抱、凝望……好像平常戀人一樣……
這時候,她忽然明白了凌君堂的壓抑,有多痛苦、多難受。
「為什麼不會?那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給我?為什麼讓我以為一切情況都快好轉的時候,再給我這樣的打擊?你以為我的心是鐵做的,它不會痛,沒有感覺嗎?」他面容痛苦萬分的嘶吼,他的眼滿佈紅絲,淚水卡在眼眶裡。
心痛兩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感覺了。
那樣的心傷,遠比他所以為的心痛還要可怕,幾乎能將他逼入絕境,甚至逼死他!
「你就當作……」她含著淚,小手牢牢的揪緊被褥。「就當作是我負了你,請你恨我,不要再繼續深陷了好不好?」
他瞇起雙眸,深深的看著她。
「我也想恨妳,但我恨不了。」
他絕望的起身。不顧自己的裸露,邁步離開她的房間。
她含著淚,緊盯著他的背影,像是要牢牢刻在心版上似的用力。
多麼想,多麼想,在這樣,一個晚上。
忽然莫名,渴望和你能擁抱、凝望……
好像平常戀人一樣……
好像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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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君堂從凌澍恩房裡出來後,便看見父親,他臉上沉重嚴肅的表情是他前所未見的。
「爸。」
凌羅安點點頭,對兒子的赤身裸體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到你房裡談談。」說完,凌羅安便邁步走在前頭。
父親要談些什麼,他瞭然於心。
凌君堂輕輕一歎,跟上父親的腳步。
父子倆各懷心事的進了凌君堂房裡,凌羅安挑了張單人沙發,靜靜坐著。
凌君堂著好衣物,將自己放倒在沙發裡,無言的望向父親。
「我今天……」凌羅安清清嗓子,「是以一個兄長的身份來的。」
「我不會放棄澍恩。」他敵意甚深的戒備著。
他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任何阻礙而放棄澍恩,就連她自己也不行。
「我沒有要你放棄她,但我不贊成你們在一起。」凌羅安深深的皺起眉頭,雙手交握置於膝上。
「為什麼?」凌君堂激動的站了起來,雙手緊緊握拳。
「君堂,你不夠理智,這不像平時的你。」凌羅安抬手示意兒子暫時壓下毛躁,「你不覺得,一旦碰上澍恩,你所有的理智都化成烏有,只剩下愛情和衝動?這不是不好,但這要用對地方。」
凌君堂沉默了,即使再不願意,但他不得不承認父親說的話是對的。
只要他碰上澍恩,所有理智和冷靜都會不見,甚至連自己的堅持與自持都沒了……從頭到尾,他好像從來沒問過澍恩要什麼,愛什麼,只是逕自把自己的愛加諸她身上,然後逼著她和自己一樣痛苦。她表現出喜歡他的樣子,他就為之起舞;她表現出絕情的樣子,他就痛苦萬分。他們之間沒有時間和空間解決更實際的問題,只能不停淪陷在無窮迴圈裡,掙扎翻滾。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我想問題應該是出在你身上。」凌羅安頓了頓,「我和你母親才回來幾天,我就已經對你們兩個之間的事略有感覺,你認為你母親是睜眼瞎子嗎?你表現得這麼明顯,對澍恩好的程度已經超過太多,你可以對自己的失常視而不見,但不代表所有人都這麼昏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