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不容易答應當我的老婆,我怎麼捨得放你下來?」莊堯笑吟吟地不放手,抱著小桃子往外面衝去。
「嗨,莊堯,去哪裡啊?」
「嗨!小北、我們去結婚!
邵小北站在攝影棚前,愣愣地看著莊堯興高采烈地抱著小桃子衝出去。他一臉莫名其妙地走到席露貞身後。「剛剛莊堯抱著小桃子走了。」
「哦。」
「莊堯正要和桃子去結婚。」
席露貞還是點點頭。「嗯——」她突然跳起來。
「什麼?」
邵小北忍不住大笑,抱著席露貞往攝影棚外面看。小桃子那雙小麥色的腿還在半空中蹬啊蹬的。「他們去結婚了。」
「哇!摔跤的力重真大。」
「什麼摔跤?」
「你不懂的摔跤。」席露貞笑得有如春花燦爛,拉著邵小北往攝影機前走。「你來看,莊堯的分鏡做好了喲,做得棒極了呢。」
「真的嗎?待我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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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露貞結婚的時候發過貼子到她老家去過,華盼盼知道後考慮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去參加他們的婚禮。想了一整個星期她還是放棄了,畢竟她的身份特殊,在他們的婚禮上出現總不是件好事。雖然她明知道席露貞會很失望,但是她寧可讓席露貞失望,也不想讓她受到別人的非議。
時間流逝,她離開台北也已經一年多了,舊地重遊的心境已然完全不同。
身邊的男子靜靜地握著她的手,深色墨鏡下的眼睛視而不見地望著前方。他低低地問:「想到過去的事嗎?」
「嗯——」
「你擔心嗎?」
華盼盼微微一笑,搖搖頭回答:「早就不擔心了.只是覺得人事全非而已。」
「你要等的人見到了嗎?」
書店外面人潮依依舊洶湧,華盼盼坐在車子上往外看。一群人正從書店裡出來、被包圍在中間的正是雷穎。「看到了。」
「去和他說說話吧。」他鼓勵地拍拍她的手。「那麼久不見的老朋友,起碼應該問聲好。」
「你現在過得好不好」這句話在她的心裡隱蕆了也有一年多。每每想起,總不知道要用什麼口吻去問這句話。裝不來瀟灑,也早已沒有了過去的哀痛,平平淡淡的又似乎無法表達自己的心意。左思右想,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華盼盼歎口氣。「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只是問問他過得是否平安愉快而已。」男子溫柔地說道,「現在不問,也許將來會遺憾的,別學我呵。」
那群人正往他們的方向走。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思考了。華盼盼直覺地降下車窗,心想如果他沒看到那也就算了吧,誰知道雷穎的眼睛像裝了雷達一樣。遠遠的便一眼看到她。
他撥開所有的人,急切地衝了過來。俯身下來。「盼盼!」
華盼盼霎時不知如何反應。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渴望,那受盡折磨的呼喊聽在她的耳朵裡竟有一絲不捨。身旁的男子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她那雙形狀詭異恐怖的手。她抬起眼,靜靜地露出一朵微笑,然後開口:「雷穎,你最近過得好嗎?」
雷穎也看到那名男子了,他的眼裡閃過一絲痛楚,但又能如何呢?
他千錯萬錯不該放棄了盼盼,而放棄了就是放棄了。怎可能輕易回到從前?他的眼光也不免落在華盼盼的手上。
在多少個夜裡,那雙美麗而溫暖的手令他魂縈夢牽、多少個夜裡他無助地眺望著星空,回想那夜他們一起看星星的景象、多少次他的眼光落在每個女子的手上,期待著能再見到那雙他熱烈愛著的手——
那雙手已經被他毀了,盼盼再也沒有一雙絕美的手,儘管那雙手在他眼中依然與過去一樣美麗動人,但終究已不是原來的那雙手。
雷穎苦苦一笑,僅能顫抖地開口:「很好……那你呢?你過得好不好?」
華盼盼抬起頭,眼裡光華依舊,只是那光華再也不是為了他而綻放。「很好,我只是來看看你……知道你很好那就夠了。」
「盼盼——」
「再見了雷穎。」
雷穎知道,這也將是她此生最後一次與他說再見。
「盼盼!」
車窗降了下來,那輛豪華房車無聲無息地往前滑行,在擁擠的忠孝東路口消失。
雷穎的眼眶竟然濕了。
圍觀的書迷和記者們衝了上來。「雷先生,請問剛剛那名女子與你有什麼關係嗎?」
「雷先生,你哭了嗚?」
「雷穎別哭啊!你是武林盟主呢!」
雷穎開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那些人好奇地看著他,等著地說話。
他突然對這一切感到極度厭倦了。
他終於明白自己這一年來為什麼拚命地投入媒體、投入群眾,原來他只是希望再見到盼盼一面。他只有不停地出現,才會覺得盼盼著到了他,才會覺得有一天會在人群之中見到盼盼。如今他的願望終於實現了,鼓舞他前進的動力也消失了。
雷穎抱住頭,出版商劉先生見狀,緊張地扶著他。
「怎麼了?你頭疼啊?我送你回家。」他說著,轉向群眾。「對不起。」
「我有幾句話要說。」雷穎深吸一日氣,抬起頭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我以後不會再參加任何的簽名會,也不會再上電視了。」
此話一出,群情嘩然,連出版商都愣在當場說不出半句話來。
雷穎卻很平靜。他對他們微微一笑。「我只是個小作家,寫書才是我的工作,以後我會盡力寫書,但是不會再參加簽名會,也不會再上電視,這是我要說的話。謝謝大家的支持。」
話一說完,他轉身邁開大步往前走。因為太過愕然,那些人竟然沒有一個追上來的.只眼睜睜地看著雷穎消失在巷弄之中。
雷穎踉蹌地走在巷弄之中,不管路人對他投以奇異的眼光。他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現在唯一需要的是找個地方好好喘息、找個地方好好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