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魍挑了挑眉,刀刻般深邃的五官掠過一絲不滿,但他也只是舉起了酒杯,瞥過對面的薏蓉。
她看起來似乎有些蒼白,但還算平靜。或許一起工作,對他們兩人都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薏蓉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在想什麼,她必須用盡全部的意志力,去掩飾自己的顫抖,她不想和他一起工作,在經歷了過去的一切以後!
可是她沒有選擇,舉起了酒杯,她讓無奈和慌張留在眼眸最深處,極力不想讓任何人發現。
風凌波若有所思的目光和她哥哥狡詐的目光相遇,兩人都露出會心一笑,不知道鬼魍和薏蓉有沒有發現,即使他們努力隱藏,可是他們的慌張和心神不寧其實都寫在臉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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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的大型會議室裡,坐著風際集團所有的高層主管,這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主管會議。
鬼魍的旁邊坐著薏蓉,這段日子以來,為了那起重要的商業合併案,他們被安排在一起工作,來往於南北間。
看起來似乎又恢復了過去的他們,一個幹練,一個冷靜,合作無間。可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一切早已與過去不同了。過去,除了工作上的合作外,他們還是親密的同伴。他們生活在一起,彼此瞭解,彼此信任。
現在,他們的關係只是工作上夥伴,薏蓉不必去揣測他的心情,不必去配合他的腳步,只要做她自己就行。
奇怪的是,她也漸漸的喜歡上了這樣的關係。以前她活得很辛苦,現在的她則比較容易表達自己的看法,不必配合他的腳步,原來她也可以走得很好。
鬼魍抬眼瞥了下身旁的薏蓉,這些日子,她展現了非凡的才能。看來分手,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都是明智的決定。她不再受制於對他的感情,因而可以自由的活出她自己。
「……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結束。」風浩臣冷靜的聲音傳來。「除了鬼魍和薏蓉,其他人都可以離開了。」
鬼魍立刻收回心神,嚴肅的看著風浩臣。
「你們這次案子做得很出色。」風浩臣翻動著手裡的資料。「辛苦了。」
「這是應該的。」薏蓉小聲的回答。
風浩臣銳利的眼掃過他們。「我想派你們去一趟北海道。」
這個地名讓兩人的背脊同時僵硬。
「凌波正在那裡勘察一塊土地,她似乎想建一個大型的休閒度假中心,北海道的冬天非常迷人。」他頓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有些詭異。
鬼魍對於他這樣的笑容再熟悉不過,他立刻警覺心起。「大小姐有足夠的能力應付任何變化,更何況鬼魈會幫她。」
「可是沒有人比你們兩個更熟悉那裡。」他似乎話裡有話,讓鬼魍眉頭皺得更緊。他越來越無法看透風浩臣了,以前的風浩臣冷酷到無情,現在的他少了那份冷酷,卻開始難以捉摸。
「總之,這個星期六你們就去幫她,凌波住在風家山上的別墅裡,你們應該知道地點。其他的事,聽她吩咐就可以。」他合上桌上的資料,表示談話已經結束。
山上的別墅?薏蓉臉上的血色漸漸消失,她不想回到那個地方——永遠不想!
她下意識看向鬼魍,卻對上了他同樣注視著她的眼眸。
有一瞬間,他們互相凝視著彼此,誰也沒有移開眼線。可是下一秒,彷彿被什麼螫人的東西叮了一下似的,他們倉皇的彼此移開眼。
薏蓉悄然的深深呼吸,想要穩住自己失神的心魂。北海道,那個在她生命裡曾經如此重要的地方,也是她現在最想遺忘的地方。
為什麼她必須要回去,而且還是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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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
薏蓉的車在山道上小心的蜿蜒前進,前方的風雪幾乎已經遮蓋了所有的道路。她有些後侮自己不應該在這樣的大風雪天裡上山,可她接到了凌波的電話,凌波似乎急於見到她。
「薏蓉,無論如何你今天一定要來!」她和鬼魍一起來到北海道,卻誰也沒有提要去山上別墅。
鬼魍一早就直接去了這裡的分公司,她則因為還要處理一些合併案的後續作業而沒有和他一起出門。
但是不久,她就接到了凌波的電話,她似乎很驚慌。
「鬼魈被哥哥叫回了台灣,現在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你和鬼魍為什麼不來山上的別墅?」她在電話裡質問。「鬼魍不來也就算了,你來陪我吧。」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凌波是風家的大小姐,雖然有些任性,但她生性善良而體貼,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薏蓉知道自己無法把她一個人留在山上,那裡有些荒涼,所以過去被選為訓練他們四鬼的地方。
於是,她不顧外面風雪大作的天氣,毅然決定開車上山。
風雷漸漸大了起來,這些漫天飛舞的雪花讓她起了莫名的恐懼,那個夜晚的寒冷、絕望和無助,瞬間向她席捲而來。
不,鎮定,不一樣,她告訴自己,那個夜晚她被罰站在雪地裡,可是現在她卻在溫暖的汽車裡。
那個夜晚有人來拯救她,但現在她只能依靠自己!
不住的寒冷從心頭竄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握著方向盤的手不住顫抖。
莫名的她就是感到害怕!又是這樣的雪天,又是這個地方。
她把車停了下來,發抖的雙手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方立刻就接聽了,這讓她驀地覺得安心。
「喂。」電話裡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
「……鬼魍……」她的聲音竟然顫抖到幾乎無法辨認。
「薏蓉?」對方似乎有些驚訝。「你現在在哪裡?你……」
「我在去山上的路上,我……風雪好大,看不清楚道路,我不知道是不是能把車開到山上。」她忽然哭了起來,因為他話裡的關心嗎?她不知道原因,總之她就是無法遏制的劇烈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