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正好經過,他懷疑其他人是否有那麼好的身手,可以及時的把她救起。
薏蓉的雙手微微抽動了一下,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她忽然明白發生什麼事,剛才那瞬間回到了她的腦海,她嚶嚀一聲摀住嘴,淚水如雨點般滾落。
他又救了她一次,在她如此絕望的時候,他居然又救了她!
茫然的目光掃向那躺在地上的巨型廣告看板,如果被它打到,她或許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吧?
她含淚的眼緩緩掃過四周驚魂未定的人群,最後落在他憤怒的臉上。
他生氣了?為什麼生氣?因為他不得不來救她?
她忽然感到非常憤怒,不顧一切的朝著鬼魍大喊:「為什麼?為什麼你又要救我?」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讓她再也無法看不清她深愛的男人。
鬼魍詫異的睜大雙眼,望著她臉上那近乎瘋狂的表情。
「為什麼?」她再度聲嘶力竭的狂喊。「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放過我?我已經完全死心了,絕望了,可你又來救我!」
她閉上雙眼,讓徹骨的疼痛在心底流過。「你知不知道你一次次救我,都會讓我一次比一次更愛你嗎?我寧願死,也不要再讓你來救我!」
她猛然睜開滿是淚水的雙眼,眼裡寫滿了無助的恨意。
鬼魍震驚的看著她,竟然忘了該說什麼。
她是怎麼了?這曾經深情凝視他的眼眸裡,為何會充滿恨意?難道她已經不再愛他了?難道她恨他嗎?
始料未及的尖銳刺痛劃過胸口,他想伸出手,可是手卻無法抬起,他震驚的看向自己的手臂,就在那個瞬間,薏蓉猛然掉頭離開。
不,她不要愛他了,再也不愛了!
薏蓉在心裡對自己狂喊,即使他又一次救了她,可是那只會讓她更痛苦,更絕望罷了。
既然不愛她,為什麼不讓她就此死去呢?那樣就不會再有痛楚,不會因為還繼續愛他,而這樣痛恨自己了呀!
薏蓉的淚水在空氣飛落,她再也無法忍住內心的悲慟,不再顧忌別人的目光,盡情的哭泣,哭盡內心的委屈和悲哀。
鬼魍握住自己的手臂,腦袋一片空白。
薏蓉帶著對他的恨意離開,而且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永遠失去她的愛了,他曾經棄如鄙屣的愛。
但為什麼他會覺得心痛到無以復加,彷彿世界都在他眼前崩潰了呢?
「鬼魍,你沒事吧?」耳邊傳來風熏的聲音,許多人都趕到了他身邊,他們似乎都在對他說著什麼。
但他只是靜靜的搖頭,不斷的搖頭。
「鬼魍。」風浩臣握住了他的左臂,發現他毫無反應。他心裡一驚,果斷的說著。「你必須去醫院,來吧,坐我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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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站在薏蓉的房門口,無計可施的看著其他人。
「怎麼辦,她把自己關在裡面整個下午了。」早上那一幕的確驚險,所有看見的人都還心有餘悸,就差那麼一點,薏蓉可能已經不在了。
可是,她後來歇斯底里的瘋狂,也嚇住了更多的人,早就為她擔心不已的風家人,此刻更是憂心忡忡。
「薏蓉,開門。」風熏嚴厲的皺起眉宇,用力的敲門。
「她會不會想不開?」弄影擔心的握住丈夫的手臂。
風熏的眉頭擰得更緊,敲門聲也越來越急促。「我們都知道你受到了驚嚇,但是你難道不關心救了你的鬼魍嗎?他受傷了,現在在醫院。」
屋裡依然沉默。
這下嚇到了眾人。
薏蓉不應該對鬼魍受傷的事無動於衷呀!她是那樣深情無悔的愛著鬼魍,他們都知道她是如何無怨無悔的為鬼魍付出,即使鬼魍一再拒絕,她也從不放棄。
但是為什麼現在……
「薏蓉,我命令你出來,你聽見了沒有?」衝動的凌波再也無法忍耐,她用力拍打房門。「如果你不出來,我們就衝進去。你應該知道,我是說到做到的人!」
「可我不想出來。」
忽然,一個乾澀的聲音從房裡傳出。
眾人在鬆口氣的同時,交換了擔憂的眼神。
「我也不想見鬼魍,他受傷也好,沒事也好,都和我無關,不是嗎?他身邊有關心他的人陪伴著他,那些他期望看見的人,他願意接近的人……而那些人裡面,沒有我,永遠也沒有我!」她的聲音飄渺而不真實,從厚實的門板裡傳來,更是帶著沉重的力量。
弄影的眼角開始泛淚,她從薏蓉的聲音裡聽見的不只是絕望,更是為了愛傷痕纍纍的疲憊。
「可他是因為救你而受傷的呀。」
凌波的手放在門板上,表情一樣悲慼。
「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去看看他。即使他……」他要娶的別人。這樣的話,她卻無法說出口。
「我不要他救我。」
薏蓉開始抽泣,她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
「我不要他救我……你們難道不明白,他每救我一次,只會讓我更痛苦嗎?我愛他……我愛他呀……為什麼他一再拒絕我,就是不願意接受我呢?」
她絕望的痛哭著。
「開門,薏蓉!」
風熏忽然用嚴厲的聲音說著。
門裡只是依稀傳來她痛苦的哭泣聲,或許薏蓉已經聽不見他的話了吧?
「鬼魈,把門撞開。」他淡淡的開口,看向一直站在一邊不發一語的鬼魈。
「是。」鬼魈示意眾人讓開,然後他猛力向厚重的門板撞去,門就在他巨大的衝撞下打開,彈向一邊的牆壁。
房裡的薏蓉漠然抬頭,她正坐在床上,淚水停在眼角。
風熏大步走了進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起來。
「你看看你自己!」
他用力將她拉到落地鏡前,指著鏡子裡那張憔悴不堪的臉說:「這個是你嗎?你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難道鬼魍就會愛你嗎?」
「我本來就是鬼。」
她回頭衝著風熏大喊。
薏蓉靠在鏡子上,低頭不斷的哭泣。她心裡的痛已經膨脹的快要爆炸了,但是她卻不知該如何宣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