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開價十億,」他悠閒地道:「英鎊。」
「十億英鎊!」
她唇色雪白,全身克制不住地顫抖。
即使她傾盡所有,連十億日圓都湊不出來,更何況是英鎊。
她知道東方崩雲存心要她難堪,所以才開出這樣的價碼。
「任何代價──這是你說的。如何?」
他嘲笑著,唇邊的邪氣更深了。
「當然,用你的身體償還,我可以不要那筆醫藥費,不過,我開刀的慣例是在患者 痊癒後索取代價,而這是無法討價還價的,如果我所要的無法兌現,下場會如何,你應 該很清楚。」
他會讓病患死於與手術前相同的病症!
他可以救活寒儼那隻老狐狸,但是,他要他親眼目睹自己的女兒被他所擁有、遭他 折磨,讓他的女兒彌補他所犯下的罪。
芷熙羞憤交加地看著他。
他竟恨她恨到非折磨她不可的地步!而一旦她將自己賣給這樣的男人,就等於和惡 魔訂下契約,再無轉目的餘地。
她該知道的,與他訂下契約後,就是她墜入萬丈深淵的開始。
將自己賣給他……那就意味著──當他要的時候,她會成為他的所有物,或是興致 來時玩弄的小玩意兒……不能有意見、不能有思想;當他不要的時候,她必須收拾起殘 破的自尊,讓他揮之即去──不!她真的必須出賣自己到這種地步嗎?一個比娼妓還要 不如的小玩意兒?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多情的東方崩雲了,現在的他,危險而殘 忍,並且對她有著深深的恨意。
他不由分說的判了她的罪,又不給她任何辯解的機會,就認定她欺騙他、背叛他, 所以,他要玩弄她──直到他覺得報復夠了為止。
東方崩雲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搜尋著她臉上所有的反應,他看見她的恐懼、退縮、 憤怒與屈辱,他知道她在掙扎。但是,她又比誰都清楚自己沒有選擇的權利。
「你只有願意與不願意兩個選擇,你有絕對的自主權,我不會干涉。」他盯著她, 冷笑道:「想清楚了嗎?'要成為我的人,還是看著你父親死去?」
她還能怎麼選擇呢?
難道要她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去?
芷熙看著他,然後低下頭,顫抖的啟口:「請你……為我父親動手術。」
東方崩雲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矇矓的淚眼。
「這麼說,你選擇成為我的人了,是嗎?」
芷熙難堪地點點頭。
他不悅地挑眉。
「說話,我要聽你親囗說。」
「我……願意……」她閉上眼,不讓淚水遮蔽視線。
「願意什麼?」他瞇起厲眸,步步進逼。
「成為你的人……」芷熙艱澀地吐出,淚珠也同時滑落雙頰。
「那麼,手術的時間定在後天下午;今晚你與我一同搭機前往美國。」
語畢,他吻住了她帶著淚的濕滴雙唇,像是一種宣告,一種協定。
他性感俊美的唇滑到她的耳畔,笑看著地無瑕的容顏,如惡魔般低喃:「從今以後 ,你是我的了。」
她的身軀滑過了一陣戰慄。
契約成立,從此以後,她的一切全局於眼前這個邪魅的惡魔所有。
第六章
「四方羅剎」沒有辜負聯合國安理會所托,成功的阻止了宙斯將核子動力潛艇七星 售予獨立國協,此消息一傳出,無論是台灣股市,還是道瓊工業指數皆一路上揚,開出 世紀末金融風暴席捲全球以來最炫麗的紅盤。
股市瘋狂的攀升,一片景氣復甦的繁榮景象,坐落在台灣金融中心地底的「四方羅 剎」總部依然靜默無語。
打從它坐落於此地開始,它就看遍了人們的悲喜與生死,無論外界祥和抑或動盪, 此處是唯一一塊不與外界同悲同喜的淨土。
看見東方崩雲走了進來,樽月便從監控螢幕前站了起來。
「辛苦了。」樽月含笑。
沒有多餘的言語,眼眸中的讚賞與肯定,卻清楚得讓東方崩雲心領神會。
東方崩雲唇角輕揚,說不出的俊美魅人,卻是純然的無心無情,然而眼眸中淡然的 笑意,卻是專屬於「同伴」所有。
此時此刻,總部外是陽光亮麗的午後,而總部內不分季節、不分時間,都是一逕的 明亮,置身於此,令人渾然不覺時光的流逝。
「我見到宙斯了。」
待東方崩雲落坐,樽月燃起了一根香煙。
「本人?」
不管是黑道白道,對於這個新上任的宙斯都流傳著一些傳說。
但是,他始終就像被黑夜蒙上了一層面紗,沒有人能看清。
東方崩雲輕輕點頭道:「我相信沒有人比他更能勝任宙斯。」
宙斯不是隨便什麼人可以冒名頂替的,藏在如藝術家般表相與溫和有禮的笑容下的 他,睿智又有手腕,然而他卻有一顆全然死寂、全然冷絕、全然冰封的心。
也就只有這樣極端的性格,他才能脫穎而出,端坐於黑幫教父的地位。
這樣的人,看過一眼就夠了。只要一眼,他就知道這個宙斯遠比歷屆的宙斯還要危 險。
樽月揚高英挺的唇。
「你很少誇讚對手。」
「因為他有那個資格。」
「若是有一天,雙方必須以命相搏的時候,哪一方的勝算大?」
東方崩雲閉了閉眼,道:「難說。」
東方崩雲無法確切地回答,就代表「四方羅剎」已不再是佔優勢的一方,即使過去 與「宙斯」的幾回對戰,他們都嬴得漂亮。
「是嗎?」樽月輕喟的語氣中夾著一絲遺憾。
不甘心哪!這麼勢均力敵、旗鼓相當的對手,如果不交手勢必令他抱撼終生。
但是,他又捨不下心愛的人兒及情同手足的夥伴……樽月多想會會這個宙斯,但是 ,一旦真有那麼一天的話……崩雲、千雪、小濤是不是也要有賭命般放手一搏的自覺?
他若孑然一身,便可以不顧一切的卯上這個一生中唯一的勁敵,然而,現在的他, 卻有太多的牽絆,行事衝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