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她就是街坊鄰居眼中的小霸王,我行我素愛打抱不平,明明自己很囂張卻不許人比她霸道,繩子一拉分出敵我兩方。
當時長得瘦弱的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完全看不出長她四歲的體格,站在她身後時猶如一根被剝了皮的柱子,讓人不保護他都不成。
一直到他不告而別的那一年,她始終以他的保護者自居,不讓他受人欺負。
「雷射手術。」離開的第一年,父親就請眼科權威替他矯正視力。
「原來是動了手術呀!不然我一定能一眼認出你的拙樣。」嗯!有長進,像個人了。
不枉費她盡心盡力地調教他,狂飆兩百訓練他的膽識和氣魄。
若不是他走得匆匆,她一定提拔他為副手,成為薔薇刺下第一個入幫的男孩。
「拙樣?!」他能忍受這種辱人的形容詞?對藍凱月越來越好奇的歐康納眨動藍眸,不太能理解兩人的互動關係。
「你還在飆車嗎?」以前不覺得危險,因為車速快得讓人無法思考。
現在想來倒是心驚膽戰,他居然有勇氣坐上她的車。
一抹黯色閃過她眼底,藍凱月不當他是外人的以肘拐了他一記。「洗心革面了,你沒瞧見我一板一眼的當起上班女郎。」
那段年少輕狂的記憶啊!美麗而輝煌,卻也讓人傷痕纍纍。
「難以置信。」她不是那種乖乖牌的女孩,任性而自我,不受任何人掌控。
「呵……你說話還是一樣精簡,是太驚訝遇見我,還是痛恨我又出現在你循規蹈炬的生命裡?」她不懷好意地朝他一睨。
表情放柔的莫提亞少了一絲嚴酷。「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多話。」
「嗯哼!有一回你像念課本似地足足念了我一個鐘頭,害我錯過扁人……和人溝通的時間。」她忘了是什麼事,隱約記得起因是一隻保險套。
經她一提起,許多遺忘的記憶如潮水湧來,他唯一一次向她說教的那回她才十四歲,剛迎接升為女人的初潮開始發育,想借他的身體研究男女生殖器官的不同點。
他當然義正詞嚴的拒絕,臉紅心跳、支吾其詞的講解起自己的身體,像小偷似的找來圖解要她別輕易嘗試。
但是以她的個性根本不容許別人說不,大大方方的走進衛生所要了個保險套,要他當場試大小,讓所有人都傻眼。
後來這件事淪為大家的笑柄,每個人一見他都露出賊兮兮的偷笑,視線一低看向他兩腿中央,似乎在取笑他「失身」了。
「你搬家了。」當他有能力聯絡她時,她已不知去向。
對呀!六年前。「家還在,搬的是人。」
她自嘲自己是遊民,喜歡遷移。
「你目前住在哪裡?」冷靜的他也有不平靜的一刻,只要調閱員工資料,不難查到她的居所。
「幹麼,打探清楚好成為我的入幕之賓是不是?」她以詼諧的語氣逃避他的追問。
為之語塞的莫提亞向來敵不過她鋒利口舌,彷彿回到二十歲那年,為她逐漸綻放的美麗而啞口無語,總愛跟在她左右不離視線。
直到分開後他才曉得那種感覺叫喜歡,可是他已失去說出口的機會,只好把她的容顏塵封在心底最深處,不敢多想。
怕思念吞蝕了他。
兩人一冷一熱的交談著,回憶共同的記憶不見時間隔閡,好像往日時光重現,他們還是少不更事的男孩女孩,無視時間的流逝。
第一道咕嚕聲響起時毫不在意,第二道腹鳴聲再度打斷他們話題時得到淡淡的一瞟。
當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兩隻交互重疊的饑蟲在第N次發出抗議後,久別重逢的兩人才將注意力轉回來,分別看向他們所熟悉的人。
歐康納抬眼看天,「感謝主,禰終於眷顧可憐的羔羊。」他的胃囊有救了。
席莉兒冷嗤,「誇張。」雙掌合十能求什麼,人若不勞動,食物不會由天而降。
否則世上不致有餓死之人。
「質疑上帝慈悲的人會失去麵包,你想節食不代表我應該跟著挨餓。」基本人權保障人有食的自由。
而他們擋在電梯前讓人無法通行,二十一層樓的運動量沒幾人受得了。
歐康納看向同病相憐的女職員,眼睛一亮地多了興趣。
莫提亞問著藍凱月,「你餓了嗎?」快一點了,原來他也有說不完的話的時候。
「我當然……」餓……歐康納一開口,頓時三條黑線浮在額頭,人家根本不當他是一回事,難得的和顏悅色對象是對他又掐又捏的女人。
「廢話,都中午了還能不餓……啊!我們不是到了餐廳?」怎麼沒聞到飯菜香?
後知後覺的藍凱月掃視一下四周,不解五樓的餐廳哪去了,莫非被外星人洗劫一空?
席莉兒小小聲的說:「呃,月,麻煩你的頭往上抬四十五度角。」開閒差的人最好不要引人側目,尤其在代總裁面前。
總裁姓莫不姓戴,她耳背。
她幾時這麼客氣了。「你要我看什麼,不就是二十一嘛!你要簽明牌……」
那個嗎字含在口裡差點噎住,她兩眼一瞠的不相信上頭的數字,以為眼誤的又看了一遍,然後吃驚的指著莫提亞鼻頭。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一層是閒雜人等勿進的禁地吶!
「他姓莫。」席莉兒在她身後小聲提醒。
腦子停留在十年前的記憶,藍凱月一時轉不過來。「我當然知道莫莫姓莫,他連爬樹都比人慢半拍。」
咦!等等,莉兒在暗示什麼?!
莫,二十一樓,總裁辦公室,態度嚴謹的古董男人,她的「小弟」……
眼角忽然揚滿近乎算計的笑意,看來有點毛毛的感覺,藍凱月的笑臉充滿妖氣,好像看到一塊上等的肥豬肉,不咬上一口太對不起自己。
身形可以說用飄的,沒人看見她怎麼活動,她十分詭異的流露出滿意神色。
「呃,你在靠近代總裁之前,我必須嚴正的告訴你一件事,他已經訂婚了。」好可怕的眼神,彷彿一頭涎著口水的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