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家?』杜立風口氣不自覺的嚴厲起來。『都十點多了還敢獨自一人在外面遊蕩,當然會惹上麻煩,哪天被人姦殺陳屍在暗巷裡只能算你活該!』該死的!她難道不知道單身女孩深夜在外徘徊有多麼危險嗎?何況她還有一張容易招惹是非的臉。簡直就像是跑到餓狼面前跳舞的綿羊,哪有不被吃掉?真搞不懂現在的小孩子在想什麼!
『我……』現在才十點半而已哪算晚?『我要補習啊!補習班十點才下課……』她委屈地咬住嘴唇,沒想到前一分鐘還在安慰她的救命恩人,竟然板著臉來教訓她,罵得比學校裡的教官還凶。
杜立風語氣不佳的說道:『那你這三十分鐘晃到哪裡去了?不趕快回家還在路上閒逛?』
『我……我沒有閒逛,我等不到公車想用走的,你……你幹什麼對我這麼凶!』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剛才已被那幾名古惑仔嚇掉了魂,如今又沒頭沒腦的被亂罵一頓,滿腹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
杜立風頓時感到內疚,這女孩才剛剛死裡逃生,精神狀態仍不穩定,他怎能如此苛責她?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這麼凶,』他緩下語氣說道:『我姓杜叫杜立風,你叫什麼名字?』
『我才不要告訴你!』她卯起來狠狠地放聲大哭。什麼嘛!是那幾個流氓要來欺負她,怎變成是她不識相的去招惹對方?還平白的挨了一頓罵,這個什麼東西的,他以為順手救了別人,就可以以救命恩人的身價隨便亂罵一通?連安慰一下都不會!
杜立風又火了,早知道她還有力氣在這裡耍性子,剛剛就不必救她了,憑她這高亢刺耳的哭聲,那幾個痞子聽了早就嚇得屁滾尿流夾著尾巴逃走了,哪還需要他救?
杜立風沒好氣地說道:『既然你喜歡哭,你就慢慢哭吧!我先走了。等一會那幾個痞子又轉回來,可不要又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
『不要!』女孩連忙抱住他的手臂哀求,『不要丟下我!』
杜立風冷峻地說道:『名字呢?你不會嚇得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
她委委屈屈的說道:『我……叫楊婉菁。』
杜立風看她嘴一扁,又想哭了,立即恐嚇她,『再哭我就把你丟下來!』
『不要!』楊婉菁嚇一跳,抱得更緊。『不要丟下我!』
『你……你快放手!』原本板著臉的杜立風卻突然臉紅了。天!現在的小孩子怎麼發育得這麼好?緊抵著他手臂的那兩團堅挺豐滿,柔軟得竟讓他感到渾身燥熱。他是怎麼了?就算是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他也不該對一個小女孩有任何反應,何況他不過才入伍三個月罷了。
楊婉菁卻以為杜立風當真要拋下她不管,竟抱得更緊,嘴裡還慌亂地叫道:『求求你!別丟下我!隨便你怎麼罵我都行,求求你……』
『別這樣!』他感覺到生理上正可恥地開始產生變化,連忙扒開纏繞在身上的手臂,粗魯的手勁在粉嫩的藕臂上留下了幾道紅痕,他緊抓住她柔弱的肩膀,將她的身子推離一臂的距離,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警告你!再靠過來,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楊婉菁連連點頭,迭聲說道:『好,好!只要你不要走,要我怎樣都行。』
小笨蛋!杜立風暗罵了一聲;這女孩難道不知道這話裡還有另一種含意嗎?他更為自
己的反應感到羞愧。
他抹抹臉粗聲說道:『走,我送你回家。』他轉身邁開步伐才走沒幾步就聽到背後傳來抽泣的聲音,回頭一看,才發現楊婉菁還站在原地,他不耐煩地問道:『又怎麼了?』
『我……』她可憐兮兮地說道:『我的腳……抖得走不動了!』
杜立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來!』他朝她伸出碩大的手掌。
楊婉菁連忙上前握住,見他溫暖乾燥的手掌牢牢地包著自己的小手,心裡感覺踏實多了。
她冰冷顫抖的身子顯示她確確實實地嚇壞了,問明了她的住址,杜立風一手環抱著她的肩膀,一手牽著她的小手護送她回家。他輕輕地說道:『下次要這麼晚回去的話,就要叫你的家人來接你下課。』
楊婉菁囁嚅地說道:『我……他們……不太方便。』
『不、方、便?』杜立風不滿地高聲說道:『你爸呢?你媽呢?他們怎麼放心讓你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回家?』
『我……我爸死了,我……媽在新竹上班,她……她只有週末的時候才會過來……』她眼眶一紅又想哭了,隨即想到他剛才的恐嚇,便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你……』她柔弱無助的模樣狠狠地擊中了杜立風心裡最脆弱柔軟的地方,他不自覺地摟緊了她,輕聲問道:『你們其他的親友呢?』
楊婉菁低聲說道:『他們都在南部,我母親希望我能夠上台北的學校才帶著我搬到北部來,可是……她在台北找不到適當的工作,上個星期才在新竹找到新工作,所以……我們才搬上來幾個月而已,認識的人還不多……』
又是一個望女成鳳的例子;杜立風不禁搖頭歎息,上台北的明星學校當真就比較好嗎?不可否認的,台北確實較為繁榮,取得各方面的資訊也較為迅速,但要一個國中剛畢業的小女孩離開民風淳樸的南部,負芨北上,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求學,又幾乎是讓她單獨一人置身於如此複雜的都市叢林中求生存,她的母親怎能放心?
台北五光十色的都市生活很容易迷惑人們的眼睛,而忽略掉隱藏在黑暗處的危險性,尤其是像楊婉菁這樣來自於南部的女孩子,單純的不會防備任何人,也單純的不懂得保護自己,像現在,她不但輕易的將家裡的地址告訴他這個陌生人,還毫無警覺性的將她家的鑰匙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