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詫異於在獵鷹身上所顯露出來的脆弱,還有恐懼!
恐懼?獵鷹?從不知恐懼為何物,每次出任務都像是在自殺的獵鷹?
火狐不覺訝異地問道:「你在害怕?」
是的他害怕!獵鷹清楚的感覺到恐懼感一波波地從心底湧上來,他害怕自己保護不了她,他更害怕自己會不自覺地傷了她。
他想起今天早晨,她在自己的臂彎中甦醒的模樣,螓首還戀戀不捨的在他的胸膛上磨蹭著,紅通通的臉蛋,像是香甜誘人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她毫無防備地打了個呵欠,像是嬰兒般地噘著嘴,他忍不住輕啄她的紅唇,她張開眼睛看到了他,睡糊塗了的她,竟還衝著他笑開了天真甜美的笑靨,他竟也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突然間,她的笑容凍結了,在她看見他身上的配槍時,她的笑容迅速轉變成恐懼,她直勾勾地瞪著他的配槍發抖,三年前的那一槍必然是她無法擺脫的夢魘,否則她不會抖得連牙齒打顫的聲音都聽得這麼清楚。
而他,正是她夢中的惡魔!
「要一名殺手改行當保鏢簡直是異想天開,何況我根本是她的噩夢!」豬鷹下意識地撫摸那把幾乎已經跟他合為一體的配槍。
火狐沉吟道:「當年的事件讓婉菁足足做了一年的心理治療,我以為她已經不再害怕槍枝。」
「她怕的也許不是槍,而是我。」獵鷹自嘲著說道:「說不定她會因為對我的恐懼而先活活嚇死。」
火孤斜睨了他一眼道:「你這是在損婉菁還是在褒獎你自己?婉菁若真有那麼不濟又怎敢向陳家挑釁?」
「因為我是唯一真正傷害過她的人。」獵鷹低聲說道:「我不僅將她送給一個嗜殺成性,必須以殺人來得到平靜的殺人狂,還險些親手殺了她,我是當著她的面扣下扳機,她親眼看著我對她開槍,那幕真實的面臨死亡的恐懼,是她至今仍忘不了的夢魘。」
火狐搖搖頭。「不!婉菁並不是一個怕死的人,甚至以她拚命向惡勢力挑釁的程度,有時候,我不禁懷疑她是否想藉由辦案之便,讓自己早點死於非命?」
獵鷹回過頭緊盯著她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火狐喃喃道:「如果她只是為了贖罪才活著,如果生死對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為什麼她還會怕你?」
獵鷹急切地問:「你的意思是她有意讓自己身陷險境,好早點讓自己死於非命?」
「不!應該還不至於……」火狐想了一下才說道:「也許,那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豬鷹不解的問道:「什麼意思?」
火狐深深地看著他說道:「她雖然險些死在你的手上,而你也不再對她追討什麼,但是她從本原諒過自己,她仍為當年的所作所為而憎恨自己,這股自我厭惡的力量,催通她不斷地往前衝,直到她垮下來。」
「如果,」獵鷹沉吟著問道:「如果她已經連死都不怕了,為什麼她還會怕我?為什麼還會做噩夢?」
火狐揚揚眉毛,「你怎麼知道她做噩夢?」
獵鷹立即說道:「不要想歪!」
火狐微微一笑說道:「我什麼都沒說啊!」
獵鷹板著臉瞪著她。「我還是那句話,你找別人保護楊婉菁吧!」
火狐無視他嚴峻的臉色笑了笑,「你是怕自己保護不了她,還是不敢面對她?」
「你別想用激將法,」獵鷹沉下臉說道:「總之這事我不幹!」
火狐仍然不怕死地問道:「你怕自己會傷了她?或者……怕看到她仍深陷在當年的噩夢中卻不敢喚醒她,只因你正是她夢裡的惡魔?」
「住口!」
「喲!惱羞成怒了。怎麼?被我說中心事了?」
「你——」
就在獵鷹氣得要衝上前扭斷她的脖子前,火狐忽然低歎了一聲,「其實你們兩人都還在噩夢中不願醒來,因為你們都不能原諒自己曾經那樣傷害過對方,其實真正的惡魔是你們自己。」
獵鷹低吼了一聲:「夠了!不要再說了!」
火狐看著他輕輕地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一見到你,婉菁就開始做噩夢?
為什麼只有你傷得了她?」
獵鷹粗率地說道:「沒有。」
火狐緩緩地說道:「只有被自己真正關心在乎的人所傷,那種傷痛才是一輩子也無法痊癒的傷口,也許只有藉著那椎心刺骨的痛才能清楚的記得對方,鮮明的記憶就像是淌血的傷口,為了不遺忘,只有一次又一次地撕開逐漸癒合的傷口。」
獵鷹怔了怔,隨即嗤了一聲:「火狐何時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難不成是跟楊婉菁在一起太久,被她感染了?」
「你別把婉菁說的好似傳染病般。」她好笑地搖搖頭,「你知道這幾年來是誰替你掃墓祭祖的?」
獵鷹防備地說道:「我請了人定期看管墓園。」
火狐輕輕地問道:「你父親的忌日呢?清明掃墓的節日呢?你又不像我是個孤兒少了這些牽掛,而你以詐死來掩飾你的身份又不能露面,所以你應該不知道婉菁一直替你在做這些吧!」
獵鷹僵了一會兒硬聲道:「別以為說這些就能夠打動我,我說過這任務我不接就是不接!」
「那我就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接下這任務。」官階較高的人就是有這個好處,火狐正色道:「死心吧,你這任務是推不掉,楊檢察官的安全就交給你這個新任保鏢。」
獵鷹怒道:「我說過我無法保護她——」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裡,不如趕緊回到你的工作崗位上吧!」她看看時間隨即打開電視說道:「按照我們的計劃,楊婉育的處境已經越來越危險了。」
螢光幕上出現楊婉菁的嬌容,今晨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已不復見,她又恢復以往神采奕奕充滿幹勁的模樣,她展示著手裡的一份文件說道。
「這是從該洗錢公司在銀行租用的保險箱中所搜查出來的文件,顯示有數筆巨額款項從大陸的中央銀行匯款到美國的銀行,再轉到台灣來,這顯示該洗錢公司在美國可能也設置了分部;我再搜查出一些資料便能查出這幾筆神秘款項的匯款人,以及最後究竟是轉到誰的戶頭之中,那收款人應該才是這洗錢集團的幕後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