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杜立風輕輕的說道:『我臨時接到命令必須外調出任務,而且又奉命不得對外透漏行蹤,所以才害你白等了大半夜,你別生氣了。』
『我不是生氣,我是……我……』她揪住杜立風的衣襟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杜大哥,我擔心你,我以為……』她悶聲不響一頭埋入他的懷裡。
『別擔心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告訴我,你怎麼那麼多天都沒有去學校?』杜立風撫著她的短髮放作輕快的說道:『我不盯著你就學會偷懶了?』原想用輕快的語調沖淡這陰鬱的氣氛,不料她卻不領情。
楊婉菁像是想把自己悶死在杜立風的懷裡般,整張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胸膛上,無論杜立風如何的勸哄都不肯把頭抬起來,杜立風乾脆放棄,只是靜靜地摟著她,直到她肯抬起頭來時,他的胸前已經濕了大半。
杜立風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說道:『對不起,害你擔心了!但是當軍人就是這樣,我若是能夠通知你的話我怎會不告訴你呢!在你為我擔心的同時,我也是時時刻刻的掛念著你啊!尤其是當我知道你已經有那麼多天沒去學校,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情了,或是又遇上那幾個太保了,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
『杜大哥——』
杜立風擁著她低聲說道:『我懷疑自己是否對你太過於保護,反而讓你更容易受到傷害,也不斷地自責為什麼不早點讓你獨立,雖然讓你這麼年輕的女孩在沒有親人的庇佑下,獨自生活在這陌生的城市中是殘忍了些,但是我該知道自己無法永遠都跟在你身邊,如果你因為有我的保護而變得更加無法在這大城市中生存,那麼我豈不是反而害了你嗎?』
『對不起!杜大哥,我剛剛不該那樣對你。』她吸吸鼻子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了。
『小傻瓜!』杜立風笑著揉揉她的頭髮。『我知道你也是因為擔心我,一如我擔心你那般。』
楊婉菁怔怔地看著他。『杜大哥,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呢?從第一次救了她之後,就負起保護她的責任為什麼呢?他們非親非故的,他為什麼要這樣保護一個陌生的女孩?
『我也不知道。』杜立風誠實的回答,『我只知道,我就是不能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原本我是想過等你適應了台北的生活之後,就讓你獨立,但……或許我也眷戀著有你這麼可愛的女孩的陪伴和依賴吧!我也捨不得離開你。』
『杜大哥,其實我……我……』想說的話在喉嚨裡滾了滾,還是又吞了回去。
杜立風微笑著用手指梳理她凌亂的短髮。『別哭了,瞧你哭得一臉像只大花貓似的,去洗把臉,我帶你出去吃宵夜。』
楊婉菁仍是一言不發地低垂著頭。
『去洗把臉,有什麼話我們邊走邊聊……怎麼啦?』楊婉菁又像剛才那樣把臉埋入他的懷裡,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
她低低的啜泣著,『不要!我哪裡也不想去!我只想這樣靜靜的抱著你,杜大哥拜託你,讓我這樣抱著你好嗎?』
『婉菁!』他好像抱小孩似的輕搖著她。『你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愛哭?哭得眼睛、鼻子紅通通地,好像馬戲團裡的小丑!』
『杜大哥——』她不依地推了他一下,終於破涕為笑了。
儘管杜立風在台北有一間登記在他名下的公寓,但是他已經習慣在楊家消磨閒暇時間,即使是週末假日也會往楊家跑。這天因為邱夢月忙於工作恐怕無法回台北來與女兒相聚,特別商請他來陪伴楊婉菁。他自然一口答應下來,原本還打算帶楊婉菁上館子慰勞她這次月考表現優異,沒想到替他開門的卻是一張淚汪汪的小臉。
杜立風吃驚地問道:『婉菁!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楊婉菁搖搖頭。『沒……沒有人欺負我。』
『那你在哭什麼?』
楊婉菁抹抹眼淚說道:『我……我是聽到了一個不幸的故事才在哭。』
杜立風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你願意說出來讓我聽聽嗎?』
『杜大哥……』她投入他的懷裡哭著說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先讓我哭一哭。』
杜立風憐惜地摟著她,輕聲說道:『哭吧!如果那能讓你好過些的話。』
『杜大哥,我……』她的聲音遲疑地從他的胸膛中傳出來。『我……』
『你想說什麼?』
『你會如何看待一個失去貞操的女子?』
杜立風怔了怔。『怎會問這種問題?』
『請你告訴我好嗎?』她低聲說道:『如果被強暴的女孩已經不是處女,是否就算她活該?即使被強暴了也不值得同情?甚至於不能讓強暴她的人得到法律的制裁?』
『不!受害人的身份並不重要,即使是個妓女或是性生活放蕩的女人,只要是在違反當事人自由意願下強迫她進行性行為就是犯罪行為,對像即使是自己的妻子也不該受到這樣的傷害。』他沉著地問道:『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楊婉菁遲疑了一下,『嗯……我……我有個同學的阿姨被歹徒強暴了,結果法官卻判對方無罪,只因為她早已不是處女……』
杜立風生氣地說道:『太過分了!那個法官是誰?』受害者本身是不是處女與施暴者的獸行有什麼關係?
『我……我不知道……只是當我聽到這件事我的心裡就好難過。』楊婉菁心疼那名不幸女子的遭遇,也深深地為她感到哀傷。
『你同學的阿姨難到沒有再上訴嗎?』
『她……自殺了!』
『啊!』杜立風心一沉,雖同情那名女子不幸的遭遇,卻也無能為力。
『告訴我杜大哥,』楊婉菁抬起頭來凝視著他。『如果那是你的親人你會怎麼做?』
『我……』杜立風遲疑了一下說道:『對於當事人我們已經無法為她做什麼了,至於她的親人……也許遺忘會是撫平傷痛的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