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臨走前還安慰寒老夫人,由於寒浩之學過幾年功夫,身子骨比一般人硬朗,所以即使全身嚴重撕裂傷、雙腳又骨折無法行走,但只要休養一陣子便無礙。
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儘管大夫在治療中一再拍胸脯保證沒事,寒老夫人站在一旁,還是看得心驚膽跳。
想到兒子直著出門,竟橫著進門,不免重話責備了季巧兒幾句,但在季巧兒抽抽答答的眼淚聲中,心腸一向慈軟的她也不忍再苛責。
「巧兒,我真覺得奇怪,平時你乖巧聽話,懂事又善解人意,看在你爹的份上,我疼你也比其他丫頭來得多,但你怎麼只要和浩兒碰著面,就會有一連串不幸的事情發生?」寒老夫人心疼的看了兒子一眼,深歎著氣,「人人都說你的八字和浩兒相剋,這三年來發生的大小事,我看在眼裡也不得不信,為此,你已經一路從大丫頭降到廚房的煮飯丫頭,目的就是不想你再和浩兒見到面,沒想到你調去廚房沒多久,又惹出這麼大的紕漏。」
「老夫人……」季巧兒可憐兮兮的眼中帶淚。
「唉!若不是浩兒命中本就帶煞,黃大仙說你這點小刑小克說不定還能化解浩兒部分的孽運,否則,我早就無法留你在府裡了。」
季巧兒低垂著頭,「我知道,我的八字和少爺不合;今天還能在寒府安穩的吃睡,全賴老夫人宅心仁厚的恩賜收留,以及……」
她努力瞄著床上的寒浩之,事到如今,她居然還想向寒浩之討救兵。
「以及少爺不計前嫌的開口替我求情,少爺的大恩大德,巧兒沒齒難忘,將來必定結草啣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聽到這裡,寒浩之重重呻吟了一聲。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努力睜開虛弱的眼,對著寒老夫人心不甘情不願的道:「娘,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巧兒這一次吧!拜託,只要她能閉嘴,要我怎樣都行。」
「浩兒。」寒老夫人上前,擔心的問道:「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請大夫再回來看看?」
「不要了……」他閉上眼,「除了我的頭像有千人打鼓般嗡嗡作響:腳如萬針穿心般痛苦抽搐:渾身像碎成一片片外,我很好,真的很好……」
「這樣啊!浩兒,那麼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就是關於你的終身大事……」
寒浩之虛弱的講完上述的話,原以為母親會疼借兒子,給他一點慈母的安慰及關心,沒想到,母親竟然在他傷重快死時,提起他最不想提的事!
他不敢置信的睜開眼,「娘,我傷成這個樣子,你居然還有心情談什麼婚姻大事?娘是怕我沒摔死,存心氣死我是吧?難道我的命竟比不上延續寒家香煙?」
「唉!為娘的當然關心你的身體,但大夫都說你只要好好休養,很快就可以恢復健康,你別把自己說的那麼沒用。」寒老夫人隨口安撫了情緒不穩的兒子之後才道:「不過,延續寒家香煙和你的命同等重要,為娘的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和壓力呀!」
「娘的壓力有我重嗎?娘不是說我命中注定若是娶不到真命天女,輕則刑克妻小,重則拓破潦倒,孤獨一生。納妾一事已經證明行不通,娘現在又要我隨便娶妻,不是等於害了人家?」寒浩之瞪眼。
「是沒錯。」寒老夫人點頭,「不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總是有人自批命硬,願意進府試試運氣。」
在寒浩之還搞不清母親大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時,寒老夫人已經站起身。
「巧兒,你去把門外那些女孩全都請到房裡來,快去。」
季巧兒看了一臉狐疑的寒浩之一眼,連忙遵照辦理。
「女人?什麼女人?難道這就是娘非得在今天把我找回來的原因?」見季巧兒匆忙的背影,寒浩之忍不住問道。
「你知道就好,浩兒,為了你的事,我真是急白了頭髮,如今只要能讓寒家有一點開枝散葉的希望,我都不放棄。」寒老夫人歎道。
「娘把我當什麼了?只是替寒家傳宗接代的工具嗎?」寒浩之張嘴不敢相信。
「傳宗接代的工具是門外那些女人,你是娘的心肝,別胡說。」
寒老夫人不再理會寒浩之的反應,對著門外一拍手,一群環肥燕瘦、高矮不一的女子便魚貫而入。
看著在床前列隊而站,不斷對自己傻笑的眾女人,寒浩之噁得幾乎吐血。
「娘,拜託,你要是想我長命百歲,還有力氣活到明天,就讓這些女人全部滾出去!」
「她們有什麼不好?」
寒老夫人實則有些心虛,但費盡力氣、用盡關係,花了大把銀子,肯送上門來的也只有這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女人。
畢竟浩之克妻的傳言在全京城,根本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好人家的女兒誰肯上門送死?
「這些女子全是家世清白的好人家,個個長得國色天香、美艷動人,你別不滿意了,浩兒。」寒老夫人睜眼說瞎話。
站在一旁的季巧兒睨了睨眼,對這些樣貌參差不齊的女人皺皺小臉,雖然不甚贊同寒老夫人的話,但還是盡責的在一旁敲邊鼓。
「對呀!少爺,你瞧她們一個個生得沉魚落雁,少爺就挑一、兩個留在身邊,夜裡有個人替你鋪床暖被也不錯呀!」
寒浩之瞪眼,「你這麼會說話,不如廚房的事別做了,每晚由你來替我鋪床暖被如何?」
季巧兒讓寒浩之一瞪,紅著臉縮了一下,「少爺,人家也不過是替你著想嘛!鋪床暖被這事兒我沒資格的啦!」
「這時候你就知道身份地位卑微了?」他哼了一聲,「你最好不要給我跟著瞎起哄,否則小心我不念恩師舊情,將你跟這些女人一起掃地出門。」
「好嘛!不說就不說,老這樣威脅我,總有一天你的恐嚇再也沒人會信。」季巧兒委屈的一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