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羅傑已經是醫學院三年級的學生了,你也知道,醫學院越高年級就越忙碌,所以,日後你若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例如又要買車或買保險,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安排其他朋友幫你。」夏琳含蓄地暗示。
不希望她接近海爾她能瞭解──但是,這跟羅傑有什麼關係?井長潔不禁好奇。
「我相信我和羅傑的友情應該不至於影響到你們。」
「羅傑跟海爾是形影不離的哥倆好,任何人找上其中一個,就等於找上另外一個。」夏琳幾乎是在明示了,雖然用同樣禮貌的口吻。「當然我並沒有意思阻止你們來往,只是,我們都不是小孩了,有些時候總該『避嫌』一番,希望你瞭解。」
海爾還說她曲裡拐彎呢!依她看,真正擅長這套工夫的人是夏琳才對。她突然對這番談話徹底失去興趣。
「說穿了就是要我和你們保持距離,你直說就好了,我也不會不答應。」
「很高興我們瞭解彼此。」夏琳淡淡道。
「看樣子海爾讓你很不放心呢!親愛的學姊,這年頭結了婚都能離婚了,一個說在嘴巴上的訂婚又能保證多少?」她故意歎息一聲。
「我們的生活圈子對於承諾和責任這兩件事有著重大意義,或許不是其他『外人』可以理解的,總之,你明白我的來意就好,打擾了。」整樁局已經說破了,夏琳也不欲久留。
井長潔輕諷的話追在她身後。
「社會階層高低與男人的真心一點關係也沒有。當他們想變心時,再多的承諾也挽不回來。」
「幸好海爾不是這樣的男人,不是嗎?」夏琳的背心僵了一僵,步伐沒有停下來。
「當然,身為你的『老朋友』,我會誠心祝福你們永浴愛河,永遠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畢竟,要你這位優雅的妻子三番兩次找女人理論,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她輕快地兩腳著地,在雪融的水渲間蹦蹦跳跳,舞進店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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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聖誕節。
麗池飯店外已經掛滿應景的燈飾,一進入飯店大廳,輕快的聖誕音樂立刻包捲而來。
大廳中央有一棵主聖誕樹,其他角落則堆置著漂亮的禮物盒和小聖誕樹,連服務生和工作人員身上都別著可愛的聖誕胸章。雖然距離十二月二十五日還有三天,整個紐約城卻已經開始慶祝起來。
井長潔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這種叫做「聖誕節」的東西,因為假期和節日意味著她必須回家面對父親冷漠的臉。
「小心一點,不要踩到自己的裙子。」跨出禮車後座時,繼母細心地叮嚀她。
「我知道。」她拉起裙擺,蓮步輕移出車外。
門房體貼地為她褪去長外衣,露出其下羅馬式的單邊斜肩剪裁。從胸線下方散灑開來的長裙在她踝間輕舞,她的秀髮在腦後盤高,美顏幾乎不需要任何彩妝,一身瑩白水潤、毫無瑕疵的肌膚,就是最完美的裝飾。
「假日期間出外用餐真是找罪受,每間飯店裡都是人。」她小心地避開一隊旅行團。
「今天只是一個非正式的餐會,幾位你父親的合作對象都會帶著家人一起出席。」繼母幫她把落下來的一綹秀髮別回去。
如果不是老爸找小媽出面關說,她是理都懶得理,遑論被他們硬架到紐約來交際應酬。
去年暑假回台灣時,她從親戚口中聽說,井氏的大頭目們決定拓展北美版圖了,難怪這幾年父親待在紐約的時間比以往多。
「聖誕節快樂。」侍者燦笑地替他們打開會場大門。
「唉!」井長潔看了第一眼就開始歎氣。「這哪是非正式的聚會呢?」
BUFFET餐檯,小酒吧,餐桌,舞池,衣著華麗的賓客,該有的東西一樣也沒缺──看來今夜會很漫長了。
「只是要你出來吃吃飯跳跳舞,對你有這麼痛苦嗎?」井嚴低斥。
「這是你們大人的聚會,又不是我們年輕人喜歡的那種吃吃喝喝。沒事還要來幫你交際應酬,我不能覺得無聊嗎?」她搶白。
「好了好了,不然你先和我們去見過幾個朋友,之後先叫車離開,不用陪我們到底。」繼母連忙出來打圓場。
「哼!」父女倆各自別開臉。
五分鐘之後,她便發現剛才那口氣歎得太早了,更大的驚喜保留在後面。
海爾.麥克羅德先生的藍眼睛又在主桌上直直和她對上。
人倒楣的時候,吃豆腐都會繃斷牙。
「麥克羅德先生,聖誕快樂。」井嚴率先伸出手和對方交握。
「叫我約瑟即可。」海爾的父親起身和他一握,再禮貌地親吻繼母的雙頰。輪到她時,他微微一笑,「這位就是美麗的井小姐了,你中學時期和我兒子海爾同校,還記得嗎?」
「是的,好久不見了。」她硬著頭皮,不敢望那雙冰冷的藍眼睛,更不會找死的招出他們兩人現在還有聯絡。
老爸不會和他家有合作關係吧?老天!
「這位是我的夫人。」麥克羅德替身旁的女士介紹。
井長潔愣了一下──印象中,以前在歐萊爾見到的麥夫人並不是這一位,難道她才是海爾的生母?算了,這是別人的家務事,不研究。
「我好餓,我去找東西吃,你們慢慢聊。」她細聲向繼母交代,趁大人寒暄的空檔匆匆鑽進人群裡。
她已經很成功地迴避他一個多月了,居然在這裡破功,真是的!
每次上課前她都趕在最後一分鐘溜進去,而且坐在最靠近門的角落邊,下課的前一分鐘也最先從後門溜走。偶爾上課到一半,她會感覺到他回頭搜尋的眼光,然而她總是壓低了頭,有時候甚至刻意戴上棒球帽,不跟他四目交接。
說不出來為什麼要躲著他──總之,生日那晚的一些感覺,讓她開始覺得大事不妙。再跟他混久一點,遲早會發生她無法應付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