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必強顏歡笑,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心,這輩子除了他之外誰也不嫁。
現在不過是達到這個目的的一個過程罷了。
在她與胭兒這一來一往的對話當中,南宮修武已經在僕傭的帶領下來到她們面前。
「倉姑娘,在下有禮了。」他挺直身軀,抱拳為禮。
「文公子不用客氣,坐下來喝杯茶吧!」瞧著他那張和文哥哥有些相似的臉龐,落離對他親切得宛若對待家人,而不是一個即將成為她的夫婿、她該不熟悉的陌生人。
對於她那落落大方的態度,南宮修武的心中雖覺詫異,可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依言坐下,靜靜審視著她。
她……和大哥口中的她很不同。
他自小就被爹娘送去天山學藝,對於倉家人來說自然算是個陌生人,對於落離的瞭解也多半是在與大哥往返的家書中得知。
在大哥的形容中,她不該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嗎?
怎麼這會在他瞧來,卻覺得她嬌俏的外表下隱然散發著一抹聰慧。
淺笑盈盈地迎視他的注目,落離朝胭兒交代道:「胭兒,去拿些點心來款待文公子。」
「倉姑娘有話想說?」待胭兒身影消逝後,南宮修武開口問,他明白點心不過是支開女婢的借口而已。
「嗯。」她一頷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他好嗎?」
被這麼猛然一問,他為之愕然,望著她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也只能勉強地吐出一字,「誰?」
「你的大哥,我未來的夫婿,南宮修文。」篤定的語氣、篤定的態度,她讓他驚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妳……」
「我知道你是誰,文家不過是南宮家的延伸,這點我沒說錯吧?」一點講廢話的意願都沒有,她直接點破。
迎著她晶亮的目光,南宮修武的驚愕逐漸轉化成笑容,而那個笑容不斷的擴大再擴大。
這次只怕連心思細膩的大哥都看走眼了吧,落離這個姑娘家早已脫了稚氣,不再是只懂頑皮的小女孩了。
「嫂子!」他突兀地喚了一聲。
她也沒迴避,就這麼大方地接受了他的稱呼。
「如果我猜得沒錯,想必妳會答應這樁婚事,是因為早已明白我的身份而另有盤算對吧?」
南宮修武有一個強烈的直覺,或許從很早以前,她就已回復記憶,只是隱忍不說罷了。
「嗯。」面對他的臆測,她輕輕頷首。
「那……敢問嫂子心中有何盤算?」一種興奮的情緒在他的心底蔓延,想到可以好好地玩玩那個除了面對心上人外,幾乎喪失所有七情六慾的大哥,他就覺得開心。
「嫁給你。」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讓他的嘴驚愕得圓張,好半天闔不起來。
「不會吧?!」這是什麼見鬼的計策啊?他會來提親只不過是不想讓旁人捷足先登,替大哥佔個位子而已。
無論如何他可都沒膽娶嫂為妻,他又不是不想活了。
一朵笑花在唇瓣綻開,落離晶亮的眸子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當然不是真嫁,可是卻得弄得逼真,她就不相信他真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別嫁,如果真是這樣,她也不會強求,反正她早已打定了主意,除了他,一輩子誰也不嫁,雲遊四海去。
「妳不會是認真的吧?」瞧著她的臉色、眼神,南宮修武的心中頓生不祥,他哀嚎的問道。
「是認真的會有婚禮,但是新郎官不是你。」
呼,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終於放下,他臉上換上躍躍欲試的神采。「那妳打算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讓你大哥知道你即將迎我過門。」
「這樣就行了?」他失望的問。
「對,這樣就行了。」很多事不用做太多,點到即止便知真意。
唉,無趣!還以為會有好玩的呢!
「你別以為這樣很無聊,什麼都不做搞不好更有趣。」沒有漏看他的失落,落離好笑的道。
「怎麼個有趣法?」
「看過你大哥失控嗎?」若是一切都如她所料,也在她的掌握之中,那麼不但南宮家的沉冤得雪,她與他也能相伴一生。
「倒還真的沒有耶!」仔細想想,大哥他真的是一生都冷靜慣了,就連當初被打入天牢時,他也沒有失控。
「那麼我相信,這次你應該可以得償所願。」
應該有機會吧!如若沒有,就代表他們之間緣份真的盡了,果真如此,她也就不強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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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那一襲與夜色合而為一的黑色勁裝,南宮修文輕悄悄地落地。
站在門前,他那幽深的目光滲上濃濃的思念,他知道只要他一推門,便能見到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可是……見了又有什麼用。
以他現在這種見不得光的身份,就算見了,也不能改變什麼吧!
腦際竄上這抹念頭,他霍然地回身,他今天夜訪倉府並不是為了來見她一面的。
會來到這獨屬於她的小樓前,只是因為他壓抑不住心頭的渴望。
即使隔著門窗,但只要能感受到一點點她的氣息,那就足堪安慰他心頭的思念了。
深吸一口氣,鼻端彷彿竄入那獨屬於她的馨香,南宮修文俊逸的臉上滿足地勾起一抹笑。
正當要離去之時,身後的門扉忽爾吱嘎一聲的被推了開來。
「文哥哥,過門而不入,似乎不是你的作風喔!」語調輕快的調侃其實夾雜著濃濃的失望。
原本,她還以為他或許會進來瞧她一眼的。
聽到那聲文哥哥,他的渾身一震,如果原本他還有所疑慮,這一刻他可以清楚的確定,她已憶起一切。
或許在更早以前,在夜探相國府的那一夜,他就應該發現了,只是他那時一心記掛她的安危,所以沒有多想。
「妳……還好嗎?」甚至不敢回頭瞧她一眼,就怕心頭的牽掛更深,他只能澀然地問道。
「身上的毒解了,但心上的毒卻無藥可治。」落離幽幽地對著他的背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