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搞不懂,大哥究竟為什麼要這麼隱忍自己的思念呢?
若是真的已經放下,那倒也罷了,可瞧瞧他,只不過不經意的瞧見人家一面,就鎮夜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擺明了就是不能忘情嘛!
既然不能忘情,那幹麼不勇敢的去索求?管他什麼承諾,管他什麼往事,大不了重來一次不就得了嗎?
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真是讓人看了心頭直冒火。
「你來找我什麼事?」南宮修文完全不理會弟弟的怒氣,彷彿這個話題一點都不值得討論似的。
「大哥!」才不讓他這麼輕易的就閃避掉,南宮修武是鐵了心要和大哥說清楚、講明白。
他雙手往書案上一撐,整個人居高臨下的瞪視著大哥,將眼底的堅持清清楚楚地傳達給兄長知道。
「你別再逃避這個話題了,我不想再看你繼續這樣下去了。」
抬頭掃了弟弟一眼,儘管看清了他眸中的堅持,但南宮修文依然故我的伸手取來置於一旁寫滿密密麻麻數字的賬冊。
他兀自認真的翻看著,一雙修長的手將算盤撥得喀喀作響。
「大哥,若你再不好好和我談,沒關係,那我去找另一個人談。」話一撂,南宮修武作勢走人。
俗話說得好,打蛇要打七寸,這招他或許沒有大哥來得爐火純青,不過瞧著瞧著也會了七八分。
果不其然,原本還沉得住氣的南宮修文無法再無動於衷,向來平穩的語調也沾染了一絲浮動。
「站住!」
「你準備好和我談了嗎?」手伸出要推門了,南宮修武沒回頭的問道。
「多談何益?」他雖僅是長歎一聲,可其中的屈服已經明顯的傳達給弟弟。
回身,南宮修武沒有遺漏兄長的手不由自主的輕撫著案上卷軸的舉動,他白眼微翻,故意激道:「也對,多談是無益,正所謂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嘛!乾脆我明天就找個媒人上倉府說親去。」
「修武,別胡來!」南宮修文沉喝。
「我不是胡來,既然大哥總是放不下,幹麼不努力地想法子擁有呢?」
這樣掛在心上的滋味鐵定不好受,他就是不懂大哥為何如此甘之如飴,而他實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那倉落離若是沒有不小心誤闖荒宅,他或許還不至於興起這念頭,可是她來了,讓他瞧清楚大哥對她的心思依然那麼深、那麼沉。
原以為已經遺忘,卻只是深藏心中,既然如此,那他這做弟弟的不盡點綿薄之力就太沒有手足之情了。
「放不下與放得下都不重要,只要她過得好就行了。」
遺忘有時是一種天賜的恩惠,如果說得要她想起一切,他們才能再在一起,那麼他寧願就這樣靜靜的守著她、看著她。
她的笑是那麼的燦爛,他不忍心去剝奪。
「你的說法其實是一種逃避,其實你還是有怨的吧,怨恨她遺忘了你,遺忘了你們曾經有過的一切。」
「這是不可能的。」想都沒想的,南宮修文否認道。
在一切的苦難過後,她的遺忘是好事,他怎麼可能會去怨恨這樣的賞賜,他有的只是對上天的感激。
「真的沒怨過?」兩道濃眉高高的挑起,南宮修武擺明了不相信兄長的說法。
「當然!」
真的是一點也不怨的,要不然他也不會不捨她一個人躺在冰涼的地上,進而打破他不再接近她的誓言。
一次就已經足夠了。
那一次的相遇是上天的憐憫,他不想、也不敢奢求再多。
「騙人!」南宮修武斬釘截鐵地道:「縱使你不怨她,也怨天,怨過她的兄長們吧!」
「我……」他語塞。
是知兄莫若弟吧!
她──他是捨不得怨,可是他的確怨過天,也怨過她兄長們的絕情,但他自己心底也很清楚,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那是唯一的方法。
所以現在既然事已成了定局,就沒道理再去吹皺一池春水。
「你是怨的,既然怨,那又何必否認,事情發生不是我們所願,再說,當初的一切恩怨都已經快要隨著我們的計劃而終止了,也該是結束一切的時候了。」
「很多事,過去了就回不來了。」置於桌案上的雙拳緊握,南宮修文心中的掙扎表露無遺。
「只要願意,就一定要得回來!」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大哥總是這樣顧東顧西的,當然要不回來,他可看不下去了。
「好了,你別再說了!」南宮修文心緒激動地沉喝,修武的話像是包裹著糖衣的毒藥,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嚥下。
可是……他不能!
他對倉家人有過承諾的,這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大哥,那奸佞的相國已經好比甕中之鱉,我真不懂你究竟還在顧慮什麼?!」
不懂,他真的不懂。
所以他決定鐵了心要放手一搏,才不管大哥願意還是不願意。
「相國就算敗亡了,也不代表咱們就安全,何必要牽連無辜呢?」
當初他就是太執著了,才會害到她,這次他再也不了。
搖了搖頭,他閉上眼,不再理會弟弟任何的說法,維護她的心意已定,他是絕對不可能再任由旁人將她再拖入這場仇恨的漩渦之中。
即使是自己的手足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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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真的快悶死了!
她好想出去透透氣喔!
當然最想去的還是南宮荒宅,弄清楚一切。
趁著月光,落離手中揣著小巧的包袱,決定離家出走。
哼!大哥關得住她一時,能關得住她一輩子嗎?
她步履輕巧地宛若一頭貓兒,要逃家這檔子事可大意不得,要避過巡夜的家丁簡單,但要避過三位兄長的耳目可就難了。
她小心翼翼地躲在牆腳,左右張望好一會,覷準了時機便撥開圍牆邊的草叢,一個可以讓她逃出生天的小洞立時出現。
她靈動的眸子閃過一絲興奮的精光,幾乎沒有猶豫地就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