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伯,請問京城該往哪個方向走?」誠懇借問。
「公子要往京城去,順著這方向走官道就是了。」老伯熱心指路。
「老伯,多謝、多謝……」語氣驚喜萬分。
不會吧!難道真是那個人?
不過聽那問話的內容,實在是……心臟怦怦直跳,寒毛暗暗豎起,小乞兒鬼鬼祟祟朝聲音來源瞄去,差點嚇得瞪出兩顆眼珠子。
天啊!地啊!那個路癡到現在還沒到京城?
距上次分手,已經過了兩個月了,那傢伙還沒到京城也就罷了,竟然還路癡到杭州來!京城和杭州,根本天南地北,方向完全不一樣,差得可遠了,他竟然可以一路歪到這兒來,這未免也太……太匪夷所思了!
萬分震驚加上不敢置信,小乞兒髒黑的額頭開始沁出冷汗,水靈大眼再也不敢朝聲音來源瞟去,縮著身子躲躲藏藏地想混入乞丐群中,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悄悄隱身逃離此地。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世事總是事與願違,就在他即將隱入乞丐群中的剎那間,向人問路的俊朗男子也不知是福至心靈還是眼兒特利,眼尾餘光就這麼好巧不巧的掃到了那抹遮頭遮臉、畏畏縮縮的瘦小身影。
「容小小!」俊朗男子大喝一聲,身形一晃,變戲法似的,眨眼間,高大矯健的身軀已經擋在小乞兒身前,硬生生破壞了他想開溜的美夢。
「嘿嘿嘿……花公子,許久不見,你好啊!」眼前一黑,被一面驟然出現的肉牆給堵住去路,容小小知道逃不了了,當下只能抬頭嘿嘿乾笑打招呼。
「嘿嘿嘿……」學他嘿笑不已,花宧飛二話不說,白袍大袖一揮,瞬間射出一道細如蠶絲的白線,緊緊纏上他的腰際。
「哇──」驚聲慘叫,容小小臉都綠了。「你還來這招?」完了!完了!被這鬼蠶絲線一纏上,除非這個路癡自動收回,否則真的脫不了身了。
「你這個乞丐還敢說?」扣指狠狠往他腦門敲了下,花宧飛恨得牙癢癢的。「如果不是你半路說要解手,騙我收回冰蠶絲,乘機脫逃,我會到現在還抵達不了京城?」越說越火,忍不住又敲一記。
被敲得哇哇慘叫,眼泛淚光,容小小也火了,怒聲反駁大罵,「你有沒有搞錯?為什麼我不能逃?你是大爺我的什麼人?為什麼我得義務帶著你這個路癡上京城?簡直莫名其妙!」
「什麼人?當然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該兩肋插刀來相助,更何況只是區區的帶路而已!什麼叫道義,你懂不懂啊!」花宧飛振振有詞反駁回去,一臉的理所當然。
「我們什麼時候是朋友了?」抗議!抗議!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倒霉被他給纏上而已。
「有道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相對不相識。在偌大的雪山中,你能在雪堆下挖出我,你說還有誰的緣分比我們深?這是上天注定要我們當朋友的哪!既是朋友,幫點小忙而已,你計較些什麼?」理直氣壯叫道,末了還橫去一記責難的瞪視。
他計較?容小小氣結,萬分悔恨自己兩個月前被絆倒就絆倒,幹啥那麼無聊還去挖雪堆,以至於被這塊狗皮膏藥給貼上,甩都甩不掉!
「好!既然你說要當朋友,那我問你,有人會給朋友纏上這鬼蠶絲線,限制行動自由的嗎?」瞪著腰上惱人的冰蠶絲,容小小不爽極了。
可惡!這鬼蠶絲線用刀斬不斷、用火燒不融,兩個月前那倒霉的一天,他試盡了所有想得到的方法,奈何就是掙脫不了,還是最後使出尿遁才能夠逃之夭夭。
「不用冰蠶絲纏著你,你會不跑,乖乖帶我去京城嗎?」花宧飛嗤笑。
容小小窒言,隨即又氣呼呼大罵,「要人家幫你,也得人家心甘情願啊!你這根本是強迫,朋友是這麼當的嗎?」什麼當朋友?他根本是明知自己路癡,只好抓個倒霉鬼強迫人家當朋友,好義務帶他上京城。
「朋友歸朋友,強迫歸強迫,這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再說……」搖頭晃腦說著歪理,花宧飛猛地大掌一抓,拎起破爛衣襟,將他整個人提到自己面前,笑得極為溫和無害。「強迫?你說笑了,我怎麼會強迫人呢?你說,我有強迫你嗎?」
哇──他笑得好恐怖啊!
感覺到背脊滾下兩滴冷汗,某個倒霉的小乞丐頭皮發麻,清楚識時務者為俊傑,當下不禁嘿嘿乾笑不已。「花大公子、花大少爺,誤會了!誤會了!你怎麼會強迫人呢?我自然是心甘情願為你帶路上京城。」嗚……上天原諒,他孬啊!
「很好!」點頭滿意笑了。
「大少爺,那能不能請放小的下來『腳踏實地』啊?」嗚……他做事規規矩矩,無法習慣「一步登天」的滋味哪!
「行!當然行!」鬆手讓他重回大地的懷抱,花宧飛馬上一副哥倆好的勾肩搭背,笑得可燦爛了。「兄弟嘛!有事好商量。」
不著痕跡的撥開肩上健臂,容小小在嘴巴裡嘟嘟囔囔著。「誰跟你是兄弟啊……」
「你說啥?」沒聽清楚。
「沒、沒有啊!」急忙搖頭陪笑臉。
懷疑地斜睨一眼,花宧飛懶得去追問,搓著下巴沉思良久後,食指斬釘截鐵往某個方向一指。「小小,往京城去應該是這個方向,對吧?」嘿嘿!剛剛他已經問人問得很清楚,這次應該不會錯了。
看著他指的方向一眼,容小小無語……
見鬼了!若真照他指的方向走,肯定一路走到苗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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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刻,西湖畔的飯館高朋滿座,生意興隆,店小二忙得恨不得有分身之術,點菜、送菜的吆喝聲此起彼落,熱鬧極了。
飯館外,某個腰上被纏上冰蠶絲、不得不跟著人家走的小乞兒,突然頓足止步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