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已經知道這裡是醫院,因為手上插著的針管與一室的藥水味已明白告訴了她,這樣的驚醒似乎還是拜李奧所賜,看見他,讓她混
沌的腦袋瓜子在片刻便全清楚了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李奧在她的床沿坐
下來,伸出手將她滑落在頰邊的髮絲撥到她的耳
後,目光炯炯地盯著她,彷彿在責怪她的不懂得
照顧自己,也彷彿有著無數的心疼與內疚……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別開眼,為他灼熱而霸道的眼神著了慌。
「醫生說你得了急性腸炎,這麼嚴重你竟然不吭一聲?不痛嗎?」
李奧溫柔地說著、問著,如果駱芸不是別開眼,她會見到一個男人內心最深處的柔情與歉意。
急性腸胃炎?駱芸苦笑著,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好痛好痛,那椎心刺骨的感覺如今依然真切,那彷彿即將失去一切的濃濃失落感讓她頓時覺得彷徨無依。
她不要這樣的感覺!也不知道為什麼李奧的
出現會徹頭徹尾破壞她內心的安詳與平靜……
「再怎麼痛,在你的心裡我也比不開會重要。」這句話用的是肯定句,駱芸的口氣冷冷的,表情也是同樣的淡漠。
李奧的心一慟,內心的歉意更深更濃,望著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寫著無辜與抱歉。「那是你的想法。」
「事實就是如此。」
說得再多,也沒有當時內心的感覺來得確切深刻;解釋得再多,也無法彌補已經在她心上所造成的傷害。
「駱芸……」
「可以替我通知我的男朋友嗎?他找不到我會很擔心的。」駱芸打斷他欲接下去的話,也借此提醒他,她已有婚約在身事實。
「我也很擔心你。」
「我不要聽!」她突然激動地摀住雙耳。
「為什麼?我難道連關心你的資格都沒有?」他抓下她摀住雙耳的手,讓她的眼正視著他,「不要再欺騙你自己了,好嗎?」
「我沒有欺騙我自己。」駱芸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緩地把話說出,清亮的眼也不再逃避地望著他,「告訴我,你愛我嗎?」
望著她炯亮的眼,李奧一個字出沒有說出口,只是望著,希望她能看進他的心底。
「愛」這個字,十年來他已不再說出口,何況,曾經滄海難為水的迷航並沒有遠離他,或者應該說,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遠離它……這個字跟了他好久,解也解不開,也沒有慾望想要解開。
「我想你是說不出口的,因為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只愛你自己,除了你自己,你根本不懂如何愛人,對嗎?」她不想說得這麼殘忍,是他的無言,是她一個女人的基本矜持逼得她不得不這麼樣麼說的。
「不是這樣的。」李奧的眼神閃了閃,淡淡地別開眼去。
該怎麼說呢?說自己是愛她的?說自己對她有著一份連自己都不確定卻又深刻特別的情感?還是坦坦白白的告訴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的思念掛懷算不算得上是愛?
然後呢?是不是要承諾永遠?這是他無法給她的,因為,他連自己都無法掌握住自己心的方向,害怕自己一顆習慣流浪的心不會安於停泊。
「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你的事,如果你不願意替我打電話,我可以自己去打。」說著,駱芸便要去拔開手臂上的針頭。此時,一雙大手迅速地伸了過來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李奧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挑高的眉與緊抿的雙唇彰顯著他壓抑的怒氣,就連抓在她手臂上的力道也不甚輕。
「我替你打電話,把他的電話告訴我,然後乖乖地躺好睡覺。」
告訴他陳其書的電話後,看著他轉身離開病房的那一刻,一股濃濃的失落與悔意幾乎淹沒了她,她想開口喚住他,卻還是任他一步一步的遠離。
心跳,追隨著他在黑暗中孤獨的腳步聲,他每踩下一步就離她的心更遠了一些。
其實她多麼希望他能轉過身來望住她,告訴她,他愛她,之後,不顧一切的,她會投入他的懷抱,用盡自己的一生去愛他,縱使烈焰灼身也在所不惜。
畢竟無緣,她的真心話他或許永遠也聽不見了吧?這樣也好。
讓一個人全心來愛著,應該比自己用全心來愛一個人來得幸福與好運,而陳其書就是那個會用全心來愛她、寵她的男人,也是她的幸福和好運。
T T T
這是他們兩個男人第一次見面,卻似乎都沒有寒暄的好心情,陳其書只是對李奧微微點了點頭,便走向躺在床上的可人兒駱芸。她蒼白著一張臉,見到他時竟浙瀝嘩啦地掉了一串淚。
「怎麼啦?哪兒不舒服?」陳其書緊張地上前擁著她,為懷中哭得顫抖不已的身子有著濃濃的心疼。
「都不舒服!」駱芸撒嬌似地往他身上賴,淚中帶笑的模樣讓站在一旁的李奧為之深深動容。
在他的面前,她是帶點傲骨與理性的,落落大方的性情與直爽的脾氣也讓她整個人奪目而耀眼,雖然偶爾也會撒嬌,卻不是像她現在賴在陳其書懷中的嬌柔似水,卻又霸氣如鋼。
「都不舒服?醫生沒醫好你嗎?」陳其書瞅著她的眼,見她一會笑、一會哭,竟有點莫名其妙。
他自然不能理解駱芸此刻心情的微妙,她愛的兩個男人都在這裡,卻有著兩種不同的心情,連她自己都在想著——如果現在她要在他們兩個之中選一個,她會選擇誰呢?
她望著陳其書,又望了他身後的李奧一眼,後者也正一瞬—廠不瞬地望著她這頭,彷彿知道她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的微笑著。她挪開了自己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輕輕對陳其書扯了扯嘴角
「那醫生是庸醫,醫得我全身上下還是疼,不過,看到你來之後就全都好了。」
陳其書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與駱芸講這些親密話,被她這麼一說,臉稍稍的紅了起來,伸手便去捏駱芸的鼻頭,「你在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