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許有事情要找你商量……」
「就當我沒來過不就好廠,何況他是導演,不必跟我商量什麼事的。」駱芸笑著拍開他擋在她面前的手,「快讓開,我得趕飛機呢!」
「我叫李奧開車送你,他有國際駕照也有車
……」
「不必了,你沒看見他摟著蕭小姐走廠?等他來載我,可能要等到明天早上,我走了,不必告訴李奧我來過,就這樣,回去見了。」駱芸朝楊偉寶揮了揮手,伸手招」廠一輛計程車直往機場而去。
她不後悔走這一遭的,至少讓她雜沓不安的心有了歇息的空間,不再為李奧當日地離去千回百轉、輾轉難眠,也不必再將心思依依的放在他這個天生浪子的男人身上自找苦吃。
紐約的夜景飛快的在車窗前閃過,她與紐約注定是無緣,只能匆匆來匆匆走,片刻回憶也沒有,只有殘存的可笑鏡頭,一個寧可忘卻而不願記起的可笑鏡頭。
車速突然緩了下業,駱芸不解地將目光調往前方,那暗巷裡衝出來的幾個人影彼此追逐廝殺著,她看到他們的手上都拿著亮晃晃的刀,在星空的微弱亮光下閃耀著可怖的光芒,接著,她聽到了他們一連串尖叫與怒吼聲,然後看見了血。
有人倒在路邊,追逐廝殺的眾人尚不甘休似的全聚集了上來,往倒下的人又踢了數腳,眼見這晃晃的刀又要往那人的胸口刺下,駱芸不禁害怕的尖叫起來,緊緊閉上了雙眼,將頭埋進自己的腿間。
前方的司機不知在對她說些什麼,那快得讓她聽不清的英文令她的腦袋發脹,片片段段的單字此時此刻自行連接成一串完整的句子。
一隻手突然拍了她的肩膀,駱芸不顧一切的叫了出聲,驚愕地望著那隻手的主人——計程車司機。
「你要幹什麼?」她用英文頭問著,掩不住地驚慌讓她看來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他對她比手劃腳,似乎是要她下車。駱芸拚命搖著頭,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外頭一片兵荒馬亂,甚至還死了人,他怎麼可以要她出去?那不是等於要她送命嗎?不,絕對不行!
車的前方陡地出現一抹亮光,是火焰,熊熊燃燒著的大火,她感到不可思議地望著這一切,那群人似乎打算放火燒車!
司機再一次的用英文朝她怒吼,甚至跨出車門繞到後座將她從椅子上拉出來,就在她的腳步一離開車子的當下,轟聲四起,整個車子都燒廠起來,司機拉著她不斷地往後跑著、跑著,直到震天響徹雲霄幾乎要震破她耳膜的爆炸聲傳了過來……
她一點知覺也沒有了,一點也沒有了……
T T T
當李奧看見楊偉寶告訴他的那輛計程車時,那車子突然著了火,接著爆炸聲傳了過來,轟的一聲將車子炸成了粉碎。李奧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忙不迭從車子裡衝了出來。
駱芸不會在上頭的!一定不會!也許是楊偉寶說錯了車牌號碼,是的,一定是這樣的,駱芸不會在上頭的。
李奧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腳步一刻也不遲疑的往前奔去,除非親眼見到駱芸……否則,他不會相信駱芸在那輛車裡,永遠不會!
他的心裡在瞬間閃過無數個畫面,包括第一次在教室外的走廊見到她的驚鴻一瞥,包括她在課堂上神情哀怨的細訴著過往失意感情時,引起他內心的幽幽共鳴,包括他們在一起討論劇本、研究鏡頭時她的喜怒哀樂、一顰一笑,當然也包括那一天她在小茅屋前含著淚拒絕他的楚楚容顏。
忘不了的,永永遠遠也忘不了,他卻一再的傷害她,用他自以為是的方式愛她。是的,他愛她,沒有一刻像此時這麼確定過。
腳步愈是接近那部被摧毀成碎片的計程車殘骸,李奧就多一份驚心,他的目光盯著出事的現場,繼之而來的警車鳴笛聲與紛紛湧人的圍觀人群倏地擋住了他的視線。
停下了腳步,李奧靜靜地站在當下不再移動,他突然有點卻步了,似乎不走上前去就不會滅絕了駱芸還生存著的渺小希望。
「先生——」
他的耳邊傳來了一聲極微弱的叫喊,李奧循著那聲叫喚走到了前方不遠處的一輛卡車旁,叫喚他的那個人正躺在那裡,不,應該說有兩個人躺在那裡,一男一女。
「發生了什麼事嗎?」李奧扶起地上的男人。
「我和那位小姐都受了傷,可不可以麻煩你將我們送到醫院。」男人操著標準的美國話向李奧求救,順勢向他指了指身旁的另一個受傷的女人。
李奧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就這麼一眼,他的心便有若電擊,放下了手邊的男子,他忙不迭地朝那昏迷的女人走去想看個真切。真的是駱芸,緊抿的嘴角終於張開了些。
「我先把她抱上車,再過來扶你上車。」他對受傷的男人說著。
「小子,你還真是男女有別啊!」受傷的男人痛苦地扯了扯嘴角,不忘取笑道。
「這個時候還可以開玩笑,可見你傷得並不重,稍等一會,我馬上過來。」說著,李奧抱起駱芸的身子大跨步地朝停車的方向走去。
這是第—次,她乖乖不動地任他抱在懷裡,李奧在心裡微微苦笑著。
話雖如此,他還寧可她在他的懷中亂吼亂叫,也總比現在她昏迷不醒的在他懷中,生死未卜來得好……
第七章
「她怎麼會來紐約?她不是因為要訂婚所以沒有參與這一次的拍攝嗎?」蕭芷緹交叉雙手環抱在胸前,神情冷冷地看著李奧。這話她悶在心裡好幾天了,現在她再也忍無可忍,非問個清楚明白不可。
「是我叫她來的。」李奧的一雙眼緊緊地盯著床上依然昏迷的容顏,頭也不抬的對蕭芷緹說著。
「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她的幫忙。」
「是嗎?應該說你想見到她吧?」蕭芷緹實在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