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於王府請來一批來自中原的戲班,聽說他們唱的戲可好聽了,人家從沒聽過,希望大哥你能陪我一道去。」
她細聲細氣地說,在完顏熾面前永遠表現出一副溫柔模樣。
「你說什麼?看戲!」完顏熾冷嗤了聲,「那簡直就是浪費生命!」
完顏蘋眉一蹙,立即靠近他,抓住他的手撒嬌道:「求求你,就成全我嘛!就這一次?」
「你可以請娘陪你一塊去,你們女人家在一塊看戲才像話。」完顏熾搖搖頭,脾氣火爆的他,對他這惟一的妹妹,還算挺溫和的。
因為自她出生後,爹就過世了,從小缺乏父愛的完顏蘋,就喜歡黏著他,雖然完顏熾對她近乎黏膩的纏勁兒,幾乎到了不堪負荷的地步,但他還是勉強告訴自己,千萬別對她亂發脾氣。
「可是娘她最近直忙著元宵的事,沒空陪人家呢,而且我知道她心底恨著我,直以為是我剋死了爹,很多事我也都插不上手。」
完顏蘋吸了吸鼻子,假裝委屈地說:「求求你,陪我去嘛。」
她不但撒嬌,還用上了苦肉計,她知道每每這麼做,完顏熾便無法抗拒。也因此她經常得意在心底,直認為天底下惟一不會讓完顏熾發怒的人,也就只有她完顏蘋了。
這種從小由依賴轉換成愛意的感覺,讓她無法自拔,明知這樣是不對的,但是托付在他身上的感情也已深陷,她早已豁了出去,只要能和大哥長年相守,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個兒有沒有名分。
所以每當娘替大哥找對象時,她總是在一旁以最怨毒的眼神,瞪看著每個人,她氣所有來府中為他提親的媒人,恨所有要拆散她和大哥的人。
「這……」完顏熾有點悶了。
「哥,我知道你忙,不過現在還是過年期間,你就稍微鬆懈一下,好不好?」她對他咧開嘴角,笑得可甜了。
「好吧,不過哥要告訴你一句話,以後別再來找我,帶你去看戲也僅此一回,下不為例。」
「好,謝謝大哥。」完顏蘋開心地摟住他的手,親暱地窩在他肩上,心中有個念頭,她要大哥一輩子不娶親,永遠陪著她。
◎ ◎ ◎ ◎
接獲姨娘的書信,便帶著丫環遠從黃龍府趕來上京的言可蘭,這時正坐在馬車上,無聊地看著外頭的景色。
想想她與姨娘也有三年未見,以往都是姨娘來黃龍府看他們,她可從不曾到過上京,今年姨娘怎會心血來潮邀她去玩呢?
不過上京雖偏北,但要比黃龍府熱鬧得多,可蘭心想,這次出遊應該會有很愉快的經驗才是。
「小姐,還要多久才到上京,我坐的都快吐了。」路途顛簸,震得丫環麓兒胃裡直翻騰著。
「我也不知道。」可蘭眉微蹙,關心地問:「你若不舒服,咱們就停下來休息會兒好了。」
「不用了,麓兒忍得住,咱們還是趕路要緊。」簏兒強忍著,因為此刻天色已暗,如果沒有及時趕到上京,那可是會很危險的。
「你真的行嗎?如果很難受可別強忍啊。」可蘭不放心地叮嚀著。
「我知道。」簏兒直深呼吸著。
然而,不久之後馬車居然顯了下,之後竟停了下來。可蘭和麓兒互望了眼,才對外頭喊道:「馬車伕,怎麼了?為何突然停下來了?」
「我……我……啊!」車伕大喊了幾聲,卻沒了下文,這讓可蘭主僕兩人更為膽顫。
「小姐,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簏兒雖然也害怕,仍緊握住可蘭的手,極盡保護之責。
「也好,我們就出去看一看。」
可蘭正要掀開帷簾,卻被麓兒阻止,「您別出去,我去好了,說不定外頭有危險呢。」
「沒關係,你聽外頭靜悄悄的,不像有人啊。」說著,可蘭便直接掀開帷簾走了出去,這一瞧才發現馬車伕早已不在,而前方地上卻躺著一位手拿刀刃又滿身是血的男人!
「你……」可蘭指著嘴,震驚地望著那人。
「姑……姑娘,求你……」躺在地上的男人不停呻吟,伸手指向可蘭。
可隨雖然害怕,可向來心地善良的她,實在無法視而不見。於是她趕緊趨近他,拿起手絹拭了下他的臉孔。
「謝謝姑娘,我已身受重傷,可能……可能就要活不成……」駱雄拿下她的手絹,輕咳幾聲便嘔出滿嘴的血,身體還直發抖著。
「我看你還是坐上我的馬車,我送你去找大夫。」可蘭擔憂地說。
「不行啊小姐,咱們不能再耽擱時間,天都快黑了。」跟著走出馬車的簏兒急著阻止,這男人一身血太可怕,她才不要與他同車呢。
「可是……」
「不用了……姑娘,我可以……可以在我死之前,托付你一件事情嗎?」駱雄按住胸口,衝著最後一股氣趕緊把話說了。
「好,你要我做什麼,我會盡力。」
「麻煩……麻煩你將這封信件收好,千萬別給人瞧見,可以嗎?」他顫抖的手,伸進被血染紅的襟口內,拿出一隻信封。
「可是我要把它交給誰呢?」可蘭接過它。
「過兩天……會有一位姓塗的公子來到上京,他是合阜族的……射役史,你肯定會聽見風聲,到時候再拿給他——」駱雄深抽息。
「可我不認識他……」她好為難。
「求你,你一定想辦法交給……他……這東西千……千萬別給人瞧見。」喉嚨陡被卡住,他喘了幾下,終於嚥下了氣。
「大叔……」
「小姐,您真不該答應的。」簏兒皺起一雙細眉。
「可人之將死,我怎好拒絕?」可蘭看著手中信,只好將它折疊好,塞進衣袋內。
「那現在該怎麼辦?車伕溜了,誰來駕馬車呢?」麓兒真希望她們沒來這一遭。
「我來吧,你快上去坐好。」
由於可蘭以往時常跟著父親駕著馬車到處收帳,所以對駕車這項功夫她倒也駕輕就熟。
「哦。不過我看小姐您還是把這封信放下,別理這檔事。」麓兒直覺這封信定會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