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一支飛鏢疾速穿窗而入,射在木櫃上。
他早猜出這定是歧卓傳訊而來,於是立刻起身拆開上頭字條,「店後竹林見」五個字便映入他眼簾。
他先觀察了下依舊閉目沉睡的海連琪,隨即迅速閃出屋外,來到了竹林。
「大人。」果真是歧卓,他從竹林中現身,輕聲道:「海連天已動身往這兒來了。」
「請君入甕了?」徒單飛撇唇一笑。看來這一切全照著他的意思進行,他豈不得意?
「屬下有一點不明白。」歧卓壓低嗓問。
「你說。」
「海連天既是海連琪的大哥,如果他們兄妹相見,會不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麻煩事?畢竟血濃於水,親情是難以抵擋的。」
「這你放心,她的記憶尚未恢復,她的世界除了我之外已無其他人了,所以她暫時還離不開我。」徒單飛自信滿滿地說。
「可屬下擔心——」歧卓不能理解道。
徒單飛擺擺手,「你就是凡事太小心了,有時候不冒險是難成大事的。有句話不是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嗎?」他淡然地笑說。
「是,屬下明白。」
「飛……飛……」突然,海連琪的聲音遠遠地往這兒飄了過來。
歧卓機敏地說道:「屬下告退。」
徒單飛點點頭,只見歧卓一個閃身便融入黑夜裡,身手之矯健,不禁令他激賞。
「飛——」
海連琪怯生生地尋來這兒,當一見到徒單飛,立刻紅了雙目,「你在這兒,你果真在這兒。」
「怎麼了,這麼晚了還不睡,跑到這種地方來?」徒單飛撫上她的臉,深邃的眼裡凝聚了些疑惑。
「剛剛我突然驚醒,發現你不在,我好怕……便怎麼也睡不著。」她看著他,表情淨是柔情萬縷。
自從白天承諾當他的女人之後,對他,她不再封鎖情感。既然決定愛了、跟了,她就會全心付出,即便是她的性命她也會毫不猶豫的交出來。
可是他對她呢?
他不是她的丈夫,只是她的男人,他有時沉默、有時深沉、有時寡言、有時開朗,她甚至不知道下一刻他又會變成什麼樣的性情……
就像現在,他見了她似乎有些煩鬱、不悅,難道他三更半夜的在這兒與人有約,是她打擾了他嗎?
「怕什麼,這間野店已被我們的人馬給包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敢欺負你。」他望了眼這座靜謐的竹林,「這竹林裡頭陰森詭異得很,看似平靜,其實充滿了危機,以後一個人可別再擅自跑來這兒,知道嗎?」
「我知道,只是我一看不到你,就會心驚膽跳,擔心你會離我而去,不要我了。」海連琪顧不得一切地摟抱住他的腰,偎進他懷裡。
「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他放輕語調,一把摟住她。
海連琪倚在他懷裡喃喃說著:「不知為什麼,我就是會擔心、就是會害怕,我真的好怕你會狠狠的撇開我。」
「這麼說是我讓你沒安全感了!」他的眸光突變凝窒且濃黑。
「我……我能不能向你討個承諾……」她眸光如水地回睇他那雙看似冰冷至極的眼瞳。
「承諾?」他眼眸一瞇。
她迷惘了……對,就是他現在這種眼神,冰得像雪巖、冷得像寒風,讓她覺得好陌生,幾乎感受不到有任何的熱氣。
海連琪忽爾倒退了幾步,「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你好像很不高興。」
徒單飛瞇起狎眸,兩道眉毛下是雙深沉的眼,「你沒說錯什麼,是我自個兒心煩氣躁。」
「為什麼?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海連琪突然為他擔憂起來。
「我所說的敵人已確定來犯,就快接近這個地方。」他面露愁絲,那副焦灼的模樣,可讓她更憂心了。
她一雙小手揪緊他的衣衫,心急地問:「那你決定怎麼做呢?是否該撤兵回去,或另有打算?」
徒單飛搖搖頭,「我既然來此就是要引誘他們現身,如果我在這節骨眼上撤回,豈不白費了我之前的一番努力?」
「可那不是太危險了?」
「危險也得面對。」他扯出一抹笑。
「那麼你是決定……」海連琪揚眉望著他。
「決定送你回東都,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全力以赴。」他遂道。
「不——我怎麼能丟下你不管,雖然我幫不上你的忙,但我留在你身邊也可為你打氣啊。」她慌了。
海連琪並不知道徒單飛會這麼說,只不過是「以退為進」的一種手段而已。
「你留在這兒會讓我分心的。」徒單飛歎了口氣,揉揉眉心,展現一臉的困惑。「就是因為想不出法子,所以我才來這竹林散心解悶。」
海連琪感動的淌下淚,原來……原來他夜裡睡不著,跑到這後山竹林,為的竟是她!而她居然還在這時候找他麻煩,她真不該……真不該啊!
「對不起!」海連琪頓時淚如泉湧,「原諒我……是我不好,我笨,既然愛著你,又怎會看不清你心底的想法呢?原諒我……你一定要原諒我……」
徒單飛望著她斜倚在他胸膛的小腦袋,眉心倏地一緊,他懷疑自己這齣戲該如何演得下去?
他揉上她的腦袋,以不變的陰柔語調說:「我怎會怪你?再說與敵軍對抗和你無關,又怎能遷怒於你?」
她抬起蟯首,輕啟紅唇道,「既不怪我就別趕我走,我不回去,死都不回去。」
「你這麼做不是讓我為難嗎?」他薄薄的唇逸出了一聲低沉的歎息,整個人也出現了少有的凝肅。
「讓我跟,今後我們福禍與共,永遠不分開。」海連琪漂亮的黑瞳閃爍著篤定和堅決。
「你這個小丫頭!」
徒單飛抬起她的下巴,專注地看進她那對迷人眸心,瞳眸中的魔性恣意地流竄著。
他醺然的眼底閃著慾火,驀然低下頭覆上了她的唇,肆無忌憚地往內探索,剽悍狂吮……
海連琪張著脆弱的眸子,直搖頭,「這兒不行……」
她是願意給他,可這裡是外頭啊,雖是夜裡,但她還是有千萬個不安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