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再不追上那人的腳步,可會錯過學習新織法的機會了。猛然睜大一雙熠熠的亮眼,春織又想。
不過,這回她的動作倒是挺快的,為了不想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連忙跨大腳步,追上才和她錯身而過的高大男子,好乘機上前問個仔細。
可惜,看來不像是中原人的高大男子,不但沒給她停腳探問的機會,反而像是有什麼急事似的加快腳步,直往另一條大街走去,逼得春織只得跟著急走,氣喘如牛。
她不曉得這男子要走到哪裡去,襄州城她一點都不熟,再加上他超猛的腳步,九彎十八拐的走法,差點沒把她累出一身汗來。等到她實在真的不行了,想乾脆開口叫住那男子的同時,那男子偏偏又走入一家掛滿紅燈籠的樓閣裡面,不讓她有任何詢問的機會。
不行,她得跟上去,否則她這段路不就白追了?
腦中只存在著新織法的春織,根本也不管那男子進的是哪種地方,一股腦兒便跟人衝了進去,就怕錯失男子的腳步。
她是跟上了,不過同時也走進了一個她從未看過的世界。這個世界充滿了濃郁的迷香、昏暗的燈火和艷紅色的紗幔。四周皆是成雙成對,甚至衣衫不整的男女,彼此交換著淫蕩的笑意和竊竊私語。
這個充滿了香氣,滿載著春意的樓閣,不是別的,正是襄州城內最大的妓院!
春織壓根兒不曉得自己進了妓院,反而睜大了一雙靈秀的眼睛,拚命往週遭瞄。她發現這樓閣內的陳設其實亂有特色的,到處都是紅色的布幔,而且壁上都掛著奇怪的繡畫,畫中的主角多半是人物,每幅畫至少都有一男一女,有的甚至更多,他們大多沒穿衣服,或躺或站交纏在一起,姿勢極奇怪異……
春織相當好奇,因為她這輩子還沒看過這類繡畫,她只看過牡丹、花鳥,再不就是氣勢磅礡的山水繡畫,實在值得研究。
她極想研究,但高大的男子一點也不給她研究的機會,大腳一跨便拐了個彎,跨進另一個長廊。春織見狀沒敢猶豫,急忙跟了上去,繡畫雖值得研究,但她可沒忘記她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男子身上那件衣服,只得忍痛捨棄研究的機會,但求別跟丟。
幸好,春織沒有跟丟。那男子自從拐進屋內的長廊後,即迎面碰上一位衣著華麗、徐娘半老卻還留有幾分姿色的中年婦人,以著尖銳的嗓音,歡迎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
「$#@$#$……」
春織聽見那男子和中年婦人用她聽不懂的語言交談,在心中猜測到底他們在談些什麼。
「$#@$#$……姑娘隨後就到。」中年婦女以一個媚笑和一句中原話作為交談的結尾,男子立刻點頭。
「懂、懂。」顯然男子並不懂得太多中原話,但至少知道婦女在跟他說些什麼,遂笑容滿面。
中年婦女也笑嘻嘻地跟男子點點頭,而後擺動著妖嬈的腰肢,引領男子前往某一個房間,之後又笑吟吟地退出。
春織理所當然地跟了上去,心想總算讓她逮到詢問男子的機會。
她先是敲門,見沒什麼反應,又敲得更用力了一點,這回門終於被打開,露出男子的臉。
這男人長得好高呀,滿臉鬍子,而且果然如她想的,不是中原人。
好不容易才見著男子一面的春織,不曉得開場白該怎麼講,只好習慣性的微笑,而異邦男子也不囉唆,直接咧嘴露齒,送給春織一個大大的笑容外帶漫天飛的口臭,差一點兒就熏死春織。
瞬時春織被熏得頭暈眼花,口腔鼻裡全都是男子身上的特殊味道,她才想退一步呼吸新鮮空氣,卻不期然地被拉入房內,撞上矮板凳。
原本就已經頭暈眼花的春織,這下暈眩得更厲害了,不幸的是,她才剛從矮凳子爬起來,異邦男子的臉隨又壓近,照例給她一個臭氣熏天的微笑,同樣把她熏到地下去,熏得她都快吐了。 勉強抓住矮凳的邊緣,春織要自己千萬忍住不能吐,因為她一旦真的吐了,對方極可能會惱羞成怒把她丟出去,如此一來就打聽不到織法的下落了。
心意既定之後,春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盡可能的離異邦男子遠遠的,以免再一次被熏昏,不過臉上還是保持微笑。
「冒昧打擾公子,還請您別見怪。」她先禮貌地請安,跟著擴大臉上的笑意。
男子也回她一個笑容,臭氣依舊。
「我知道這樣冒昧的跟著您極為不妥,但小女子跟蹤您是有原因的。」春織笑著解釋,男子也笑著點頭,一副很瞭解的樣子。
春織頓時笑開了臉,還以為男子懂得中原話。
「原來公子您懂得中原話,這真是太好了。」男子的頻頻點頭讓春織安心不少,也讓她繼續往下說。「是這樣的,我跟著您是因為小女子對公子身上那件織袍的織法很感興趣,可否請教您身上穿的缺胯袍為何人所織?」春織相當興奮地把話說完,等待男子同樣熱烈的反應,不料卻碰上男子莫名其妙的笑臉。
「公子您一直笑……是因為您聽不懂小女子所說的話嗎?」愣了半天,春織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稍稍瞭解男子笑的原因。
男子點點頭,還是一直笑。
「原來如此。」春織只好也跟著笑,總不能人家一直笑,自己卻像塊木頭吧?
「那麼……咱們用比的好了。」春織急中生智。「我、跟、著、您、是、因、為、您、身、上、那、件、衣、服。」她撐大嘴形指指異邦男子身上的衣服,男子這才有所反應。
「$#@$#$……」男子說了一大串異邦話,一邊拉拉自個兒身上的衣服,拉得春織拚命點頭。
「對、對,正是那件衣服。」她好高興,總算不枉她所費的苦心。
「$#@$#$……」見她笑得那麼開心,異邦男子也笑得開心,連忙把身上的袍子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