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瘦的薛鈴香哪敵得了這般推拉,當下腳步踉蹌地往外跌。
縱然有再輕巧的身手,遇上這般的粗魯推拉還是沒轍,薛鈴香狼狽地低喊:「慢、慢點,嬤嬤,我自個兒走。」
瞥她一眼,瞧她絆了腳,鴇娘依言放開她,嘴裡猶喋喋不休地說:「笨手笨腳的丫頭,真不知道那些爺兒們是看上你哪一點?」看著她順了順氣,並仔細撫平衣服上的皺痕,鴇娘皺了皺眉道:「趕明兒我讓人再幫你裁件衣服吧,每天看來看去你就這兩套衣裳,爺兒們不厭,我都煩了。索性我送你一件吧,免得你又把銀兩攢了起來。」
見鈴舞依舊一臉無所謂的模樣,絲毫不受她的話所影響,鴇娘忍不住拉高了音量,神情中仍掩不住緊張地繼續交代:「鈴舞,待會兒你可得好好表現一下呀!今晚這個貴客一看就知道來頭不小,是咱們得罪不起的。跳得好,說不定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若是跳差了,不用說你,嬤嬤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提前入土為安了。」
明白嬤嬤說話總是誇張了些,薛鈴香不置可否的撇撇嘴。
紫情苑雖是銷魂窟,倒也不是三教九流都來得了的地方;加上現在時局混亂,上得了這兒的人也不多了。能讓見多識廣的嬤嬤如此緊張,想必來者不同於一般富賈吧。雖然免不了會在心中臆測一下,薛鈴香依舊慢條斯裡的整理自己的衣裳,臉部表情仍不見任何變化。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裡見多了所謂的「大人物」,也不覺得和常人有哪些不同。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每個人都一樣,頂多就是那些所謂的大人物出手闊綽些吧。
裊裊婷婷地站定在前廳門前,薛鈴香再度檢查臉上的絲巾,確定沒有鬆脫的可能後,她才深吸一口氣,伸手使勁地推開門。
滿屋子的喧嘩聲霎時隨著她的動作四起,淹沒了她。
* * *
走進寬敞卻稍嫌俗麗的大廳,薛鈴香對廳裡的客人完全視而不見,她逕自往前走,輕巧地躍上大廳正中央所架設的平台。如白晝般的燭火在她出現於平台的瞬間被捻熄,僅留平台前的燭火,映得台上的人兒更具有神秘感。
這是鴇嬤嬤想出來的點子,說這樣子來享樂的爺兒們更容易放鬆心情。對這一切薛鈴香向來是不管的,只要鴇嬤嬤記得把她辛苦掙得的銀兩給她,就算要她在碎石子上跳舞她都願意。
隨意環視屋中的客人,居中有一位大概就是鴇嬤嬤口中了不得的貴客吧!
昏暗的光線讓她瞧不清那人酌長相,不過魁梧的身形不像是個長年伏案丁作的官爺,倒比較像踞嶺山頭的好漢。
瞧他不若其他人一般緊盯著她瞧,薛鈴香有些訝異,這位客人和其他到紫情苑來玩樂的大爺倒挺不同的呢!下意識地移了移身子,薛鈴香讓自己完全暴露在他看似慵懶的目光中,手一揚,清脆的鈴聲讓一屋子屏息以待的人瞬間瘋狂。
柔軟的軀體彷彿被喚醒的靈魂,款款舞動,輕柔的絲綢隨著轉圈、跳躍,旋出美麗的曲線,輔以催魂似的鈴聲,一干人霎時如癡如醉,沉浸在她編織出的幻境中。
懶洋洋地靠在軟墊中,騰格爾冷眼的看著大廳中俗麗的裝飾,不是紅就是金的,這樣的陳設也太俗氣了吧!
向來不愛涉足這種場所的騰格爾只覺得煩躁極了。
他喜歡女人,卻不愛在這種煙花地荒唐,只要思及每個付得出價碼的男人都可以得到相同的服務,他就忍不住作嘔,是以,看似紅粉知己滿天下的他,至今擁有過的親密伴侶屈指可數。今兒個要不是王老闆強拉著他來,紫情苑肯定不會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跡,壞就壞在他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然答應王老闆踏進這俗艷的地方。
推開另一個自動貼上來的身子,騰格爾厭惡的皺越濃眉。
的確,紫清苑裡的姑娘各有特色,環肥燕瘦、野艷嬌羞,各有不同的風情,要說他一點兒都不受這些軟玉溫香的身子影響,那是騙人的,畢竟受過訓練的姑娘清楚地知道該如何撩撥男人的慾望;只不過,看到她們貪婪的嘴臉,即使有再好的胃口都受不了。
這一次上岸除了和王老闆談妥下半年的原木交易外,他以最快的速度補足了回航時該帶回的貨品,剩餘的時間就可以好好找人了——這是他這回上岸最重要的任務。
三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卻是他能忍受的最大底限了。當年她偷偷離開時,他並不是不知情,但是一向專制的他卻反常的任由她離開;這事兒在其他弟兄眼中看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要不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要離開西島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當然她離開之後,各式各樣屬於他倆的愛情故事版本,在西島沸沸揚揚地被傳說著。有人說他貪鮮,愛上了別人;也有人說她不小心掉進了海裡;甚至還有人說溫柔美麗的她是天上的仙子,回天庭去了。
每天聽著安達報告最新出爐的故事,騰格爾只是聽而不答,因為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知曉。
其實,當年沒有多加阻撓便讓她離開,並不是他理不清自己的感情,而是不願兩人在那樣深刻的誤會下繼續傷害彼此;過多的心傷只會讓誤會加深,勉強綁在一塊兒,遲早一天會衍生成恨意。他無法忍受被她怨恨,也不願他們倆走上反目一途,只得「暫時」放她自由。
現在,他給的期限到了,他要來實現自己的諾言並帶回她。
雙眸因思及佳人而閃閃發光,騰格爾再次伸出手推開一具誘人的女體,舉起面前的酒杯全數喝盡。
煩!這些女人究竟知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呀?他的拒絕已經表現得這麼明顯,竟還爭相湧上?用力抓住一隻大膽摸上他下體的纖手,騰格爾凶狠一瞪,真是見鬼了,他不想繼續待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