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諾過只為他一人舞動,雖然明白她是為了生活不得已如此,可憤怒還是如潮水般湧上。他不相信她不知道憑她腕上的細鈴,到西島設在陸上的每一個堂部都能得到幫助,甚至能號召上萬人替她賣命!
這三年來,騰格爾一反常態的辛勤遊走遍佈全國的堂部,西島的子民以為他終於肯好好做一番事業,只有安達知道他為的是能在第一時間得到她的消息,哪怕只是知道她平安也好。
三年來的音訊全無,讓他以為她過得不錯,因此沒有積極尋找她的下落。現下看她這般模樣,騰格爾只覺心兒一陣揪緊。
若是早點兒讓他知道真相,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將她重新納入自己的羽翼。雙拳在不自覺中握緊,騰格爾此時宛若發現獵物的黑豹般,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台上的可人兒。
略顯急促的呼吸,讓薛鈴香尖挺的胸脯誘人的起伏著,纖柔的衣裳服貼地裡著她曼妙的身材,每一旋轉起的紗浪,彷彿裊裊輕煙般的圍繞著她,配以清雅的鈴聲,交織出一幅美不勝收的圖畫。
騰格爾緊緊地看著她,一方面希望她就這麼的舞動下去,一方面又想解下自己的斗篷將她密密裡緊,杜絕那些色情的目光。複雜的情緒鞭答著他的心,目光如燎火般燃燒,瞧她因急促喘息而微張的菱嘴,他恨不得能牢牢的吻住她,在翩飛的蝶兒身上照上他的氣息。
心不在焉地轉動著自己的身子,薛鈴香一如往常般任由思緒飄遠。這舞步固然困難,但是經過這些日子來的磨練,她已然跳得純熟;就算分心,非個中好手也瞧不出端倪。
看著屋頂上垂吊而下的紅綵球,她憑著本能不斷地轉動。
今兒個或許是為了鴇嬤嬤口中的那位貴客吧,偌大的前廳竟反常的只坐了稀稀落落幾人,她方才隨意瞄了一眼,多是朝廷中的官老爺們,那些趾高氣揚、惟我獨尊的模樣,實在令人作嘔。
同是身份尊貴的人物,「他」就令人舒服多了。雖免不了狂妄的霸氣,但是起碼他真心提供了一處淨土給擁護他的子民們。
憶及那片美麗的土地,薛鈴香有些恍惚。同樣的天地、同樣的國度,只是隔了一片海,竟有著迥然不同的生命力。在京城內看到的無奈及凋零,雖然令她心傷,卻也無能為力。
如果可以選擇,應該不會有人選擇在暴政下生活。
她也希望奕兒能在寬廣美麗的西島成長,沒有爭戰、沒有屠殺,只有藍天白雲、青樹綠地,以及濃濃的人情味兒。
只可惜,因為她和他之間的糾葛,讓奕兒失去了爹爹及富裕生活,只餘下破舊的衣裳以及少得可憐的玩意兒。
儘管她已盡了最大的努力,她掙得的銀兩還是不夠她們母子倆生活支出,還好奕兒從小就是個健康寶寶,即使吃著粗食、穿著粗布,也不曾犯病,讓她欣慰了些。
思及奕兒懂事的模樣,薛鈴香忍不住難過。雖然腳上的舞鞋已經磨損破裂,每跳一步就彷彿走在刀劍上刺痛,不過這點兒痛她還忍得住,今日領了酬勞就先買個小木馬給奕兒好了。她一面暗自盤算,同時也舞至高潮,接下來的騰空旋跳是最後的結束。
回過神,薛鈴香馬上感覺到一道飽含侵略意味的目光鎖著她的身影,讓她愣了一下。她不舒服的皺起眉頭,下意識地轉頭。
終於對上她的目光了!騰格爾非但不收斂,反倒更是放肆的與她對望,絲毫不掩飾他的怒氣及渴望。
可惡的女人,她剛剛在想什麼?憶及薛鈴香適才溫柔甜蜜的表情,騰格爾忍不住妒火中燒。
三年來,他信守承諾不干涉她的生活,除了確定她的安全外,他不曾過問她的一切,現在他著實後悔了。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事情,也足夠讓她重新愛上一個人,他實在是太大意了。
懊惱地握緊拳頭,騰格爾恨不得能馬上緊緊地抱住她;不過無妨,現在他找到她了,無論現在她心裡有誰,他都會讓她忘了那個人的。
對上那道狂妄的目光,薛鈐香心一驚,原本流暢的舞步頓了一下。
太像了,這眼神除了他以外,誰敢如此霸氣?
心兒不受控制的急跳,努力勻氣調穩腳步,薛鈴香很快轉開頭。
不會的,不可能是他,他說過這塊土地遍地血腥,吸附了太多人的哀戚,若非不得已絕不踏上。三年來她一直很小心的隱藏身份,就連救了她一命的鴇嬤嬤,也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出了紫情苑,除了奕兒外她幾乎不開口和人說話,就怕他派人尋來,這會兒那人究竟是誰?
依她對他瞭解,佔有慾極強的他一旦發現自己所愛的人失蹤,必定會馬上展開搜尋的。
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她一直沒聽聞他發出尋人令,身旁也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和奕兒的生活也一向平靜安穩;若他真要找她,不可能隔了這麼久的時間,到現在才出現。
更何況,紅粉知己滿天下的他根本沒必要為了她而大費周章,那人只是湊巧長得像他而已!
暗暗安慰自己,薛鈴香勉強定下心來,不敢再看那雙凌厲的眼眸,強作鎮定的跳完舞。
可惡,她竟敢視而不見的躲開他!他說過不准她眼裡有別人的!
看著薛鈴香趴伏在台上喘息的身影,騰格爾伸手招來一旁的鴇娘。「叫她下來。」
「這……」
雖然不是第一次碰到客人指名要舞丫頭,但是這位大爺堅定的語氣以及眼中閃爍的光芒,硬是讓人不自覺打顫;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定,讓鴇娘幾乎說不出拒絕的話。
鴇娘冷汗涔涔的流下,滿是皺紋的嘴角劇烈顫抖著。「大、大爺,她……」
眼看著台上的人兒已緩緩起身,盈盈一揖就要退下,身旁的老女人還在結巴,騰格爾心中一急,乾脆站起身大吼:「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