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麥尼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
「培迪,怎麼了?你又『看』到什麼了嗎?」
慢條斯理的,於培勳將目光移至麥尼那邊。「最近……」
「唔?」
「沒有人死了吧?更正確的說法是,自從那回我在你的辦公室裡『見』到我自己的喉嚨被割斷之後,就沒有人死了吧?」
麥尼怔了怔,與其他人相對一眼,繼而蹙眉想了想。
「嗯!好像是……不,的確是,這是……那傢伙又有什麼詭計了嗎?或者是他……決定停手了?」
「停手?」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於培勳放下扶顎的手,坐正。「那樣我就不應該又看到自己大大方方地捐贈出自己的手啊腳的,送給醫院作車禍截肢研究,或者被扔到海裡去潛水探險之類的。我在想……」他低低沉吟。
「我們已經有幾次差一點點就可以揪出他,而那些線索除了我,恐怕你們一輩子也摸索不出來,而我又不肯接受他的『善意』警告退出,那傢伙八成因此被我惹火了,所以……」
他抬眸瞄了一下電腦前的信——早上剛「寄」到的另一封信,再垂下眼瞼。
「所以他才會寄來這封信,表明要拿我當作最終戰利品,以我的生命來和你們作最後的對決,看看究竟是你們厲害先抓到他,還是他智高一籌,不但能夠順利解決掉我,還可以避過你們的追緝。」
他嘲諷地撇了一下唇。「不過他說的最後那兩句話,我倒是不能不承認:『也許你們認為我是個變態殺人魔,即使如此,我也是個非常聰明的變態殺人魔。』我想他應該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不……」
起初一瞬間,麥尼脫口便想否認於培勳的說法,想哄他說這封信只不過是另一個警告而已,但轉念一想,面對一個隨便碰一下就可以挖出連他自己都不記得的秘密的人,再說任何謊恐怕都是無意義的,不僅連人家一根頭髮也騙不了,還會暴露出自身的狡猾與自私,使得人家對他產生戒心,這樣實在太不值得了。
如此一想,他還是覺得說實話比較保險。
「呃,我是說,這不是不可能,事實上,是……呃,我也這麼認為。」
「哦?是嗎?」於培勳似笑非笑地凝住他,帶著點調侃的意味。「那麼你有沒有考慮過應該如何應付這種狀況呢?」
「有是有,但……」麥尼舔了一下乾裂的唇瓣。「你願意作餌嗎?」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又把手扶回顎下,「你說呢?」於培勳慢條斯理地反問。
「我想……」麥尼無奈地喟歎。「大概是不願意吧!」
「很聰明!」於培勳懶洋洋地笑了一下。「我是膽小鬼,沒你們那麼勇敢拿那種冒險當遊戲玩,也沒你們那麼偉大願意作那種犧牲,OK?」
「可是你自己剛剛也說過,他已經決定拿你作為最後的戰利品,不管你願不願意,他已經認定了你,難道你打算逃亡一輩子嗎?」
於培勳面無表情地沉默半晌。
「這還不是你們的功勞!」
「我知道,也很抱歉。」麥尼歉然道。「所以我發誓,無論如何不會讓他傷害到你,但你也要幫我們,仰賴你的能力,我們可以預作防備和陷阱……」
「說來說去還是要拿我當餌。」
麥尼苦笑。「不然還能怎樣?」
於培勳又凝思片刻。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從頭來過?」
「從頭來?」麥尼驚訝地與其他四人亙視一眼。「什麼意思?」
「我是說……」於培勳蹙眉沉吟。「我總覺得我們漏掉什麼了,所以老是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我也這麼覺得。」羅特頗有同感地附議。
「好,」麥尼頷首。「那就從頭來吧!」
「從哪兒開始?」道南問。
「我們曾經懷疑是警察自己人,」阿曼達說。「但培迪說放竊聽器的是清潔工打扮的人,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排除是我們自己人的可能性,他探知我們這邊的消息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對啊!警察也可以喬裝啊!」約瑟巴贊同道。
「我想……」羅特遲疑地看看於培勳。「對於培迪的能力有深刻認識的人並不多,也許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沒錯,」麥尼表示同意他的看法。「還有,也可以用黑髮綠眸這個線索去篩檢可疑人物。」
「那傢伙是個左撇子。」
「大約身高體重我們也都知道了。」
「他可能是愛爾蘭人。」
「那也不一定,口音可以學,我是蘭開郡人,要不要我學蘇格蘭口音給你聽聽?不過,我倒是可以肯定他應該是個極為冷酷的人。」
「那種事更看不出來好不好?有些人無論內心有多麼凶狠殘酷,外表還是相當溫和友善的。」
「我知道,但是……」
大家七嘴八舌的提出已知線索並加以討論,提議的人卻又閉緊嘴巴不出聲了。且至他們為了某一件相左的意見而大起爭執之際,他才懶洋洋地開口。
「你們啊!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呢?」
爭執中的五人不約而同的住嘴,並怔了一下。
「哪一點?」
「他跟你們五個人都有仇怨。」
十秒的靜默——
「對喔!這一點確實很重要。」約瑟巴喃喃道。
「如果是過去被我們抓到,甚至丟進牢裡的罪犯就很容易找了,事實上,我已經依照剛剛說的那些條件去篩選,現在只剩下四個嫌疑者仍在暗中追查。但是……」阿曼達攬眉苦思。「我們有跟自己人的誰起過糾紛嗎?」
「就我所知……」道南拚命搔頭髮。「應該沒有吧?」
「也可能是無意中得罪的。」麥尼猜測道。
「五個人同時?」羅特深表懷疑。
「而且嚴重到要毀了我們?」阿曼達更是難以置信。「還綴上那麼多條無辜的生命?」
「如果那傢伙下手能如此心狠手辣,為了一點小事恨上你們,這也應該不算太奇怪。」於培勳慢吞吞地說。「忘心了嗎?那傢伙還吃人肉呢!真是個變態的魔鬼,搞不好你只是偷喝了他一杯紅茶,他就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