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修心不甘情不願地由後台走出,趁樂迷尚未回到座位前準備搖醒她,口中的抱怨不曾斷過。
但是他手剛觸碰到微露的香肩,另一道身影早他一步的抱起沉睡的展青梅,低視一眼,微露令人費解的目光,接著不發一言地將她抱回私人休息室。
「喂!你在做什麼?別給我添麻煩。」怔了三秒鐘,麥修立即回神的追上去。
「中場休息時間結束。」藍凱斯風馬牛不相及的說道。
「對。」那又怎樣。
對了對表,麥修發現已有人潮陸續回座,放低音量地向他索討一個交代。
「你想讓她上頭版?」藍凱斯輕輕放下臂彎的睡美人,神情出人意料地少了冷漠。
或許是她的外表看來柔弱得像是需要特別照顧,觸及他心頭最後一塊柔軟地,違反平時處事風格地將她留下,不願她受到傷害。
「是有幾分道理,可是不像你的作為。」他的行為反常得令人不安。
「你質疑我的動機?」一回身,藍凱斯的表情冷淡得沒有音樂家該有的豐沛情感。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保護她,只知他的心告訴他應該這麼做,不然他會有所遺憾,終身也難以彌補。
「是的,我很懷疑你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麥修嚴肅地予以警告,不想把事情越鬧越大。
藍凱斯眼眸閃動著金光,微藏幽闇。「我會有分寸,你操太多心了。」
冷然的笑很灰澀,他望向沙發床上沉默的倩影,無形的壓力席捲而來。
十年自由,對他而言是多麼難得,他卻仍有被綁住的感覺,雙翼難展飛不高,時時刻刻受監控沒有自己,唯有音樂能讓他暫時逃開。
但沒人比他更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他的自由不過是想像出的假象,只為引誘他一步步走向布好的陷阱,回頭無望。
「藍,不需要我提醒你吧!你的婚期定在十月。」在這節骨眼上要謹言慎行,避免惹出更大的風波。
藍凱斯為之失笑地不以為然。「你以為我對她有興趣?」
中等姿色的她還不足以引起自己收藏的意願,只是看得順眼罷了。
「總要預防萬一嘛!你這人老愛不按牌理出牌,身為經紀人的我不得不小心謹慎。」未雨綢繆也是他工作範圍之一。
因為兩人實在認識太久了,自己對他的想法多少有些瞭解,雖然無法完全摸透他這人的古怪性情,但基本的喜好猜得八九不離十。
他出色的外表遺傳父系這方面較多,但孤傲的思考模式則偏向東方,對母親不被家族接受而枉死一事始終不能諒解,耿耿於懷父親的薄情。
不愛任何人也拒絕愛他的人接近,孤立自己的世界自成一人城堡,允許朋友的探訪卻不主動關懷。
通常越是內斂的人越容易堆積如火山一般濃烈的情感,平常看來拘謹疏遠,不願與人親近的模樣,然一旦引爆將是不可收拾的驚天動地。
光是聽他的音樂就不難發覺他是一名深情男子,只是尚未遇見引燃熱情的那根引線,所以寄情在小提琴上填補一時的空虛。
他當然樂見好友能尋覓一份真愛,可是藍凱斯畢竟不是自由身,家族賦予的使命仍對他有所限制,他要負責的對象是他未來的妻子和龐大的家族事業。
而眼前的「意外」來得太突然了,自己怎麼能不多加以防備,好確保這個「意外」不會成為真正的意外,為已定的未來投下變數。
何況茱萊兒是他的表妹,姨父、姨母的托負他不敢掉以輕心,只得當起雙面間諜顧全兩方。
「你想多了。」
藍凱斯面無表情地走過他身前,取來價值百萬美金的小提琴從容上台。
如雷的掌聲因他的出現而響起,震耳欲聾。
鋼琴聲先起。
「希望真的是我想多了,你別辜負大家對你的期望。」幽幽的揚起一聲歎息,麥修和眾人一樣沉醉在悠揚的小提琴聲中。
睡得香甜的展青梅夢見一場婚禮正在海芋田舉行,隨風飄起的白紗與萬千海芋連成一色,帶來純白的美麗幸福。
她看見父母喜極而泣的淚眼漾著不捨,比花還艷的伴娘生氣的跺著腳,氣新娘子不顧道義地先她一步把自己嫁出去。
夢中的她笑了,將手裡的花束往後拋,滿臉喜悅的依偎看不清臉孔的新郎懷中。
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因為她擁有真心愛她的男人,所以她開心的握住許諾愛她一生的人的手,不肯放開的沉醉香濃夢鄉。
渾然不知她的生命將起重大變化,心中所想的都將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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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她又跑哪去了,怎麼去了一趟化妝室就不見人影了?」
喃喃自語的殷玫瑰不解的看看左右,甚至還優雅的彎下腰尋找好友的蹤影,生怕她睡沉了跌下椅子,席地而眠的連累自己出醜。
其實她一點也不擔心她會迷失或出事,她是傻人有傻福的最佳例證,在變態的青梅竹馬的蹂躪下還能僥倖生存,足見她生命力和蟑螂一樣旺盛,沒有任何東酉消滅得了。
不過她還是裝裝樣子聊表關心,免得那個沒水準的女人怪她不夠朋友,只記得聆聽偶像的小提琴琴聲。
藍凱斯.霍斯頓真的好帥哦!身形挺拔,五官深邃,貴族般憂鬱的冷然氣質透出一絲不凡,叫人忍不住芳心顫動地想去親吻他性感的薄唇。
尤其他剛剛還深情的看了她一眼,迷人的雙瞳讓她有觸電的感覺,渾身發麻地想貼上他健壯身軀,好體會接近死亡之快感。
只是為何一眼之後他就提前下台,害她編織到一半的美夢當場破碎,很不是滋味地將趴在肩頭打呼的笨女人推開,一定是她的窮酸氣帶衰自己,不然他不會沉下臉走開。
女人要維持友誼可真不容易呀!即使品性糟糕得令自己不忍卒睹,還是勉強接受她罄竹難書的缺點,誰叫自己對受虐的小動物有氾濫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