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是懶散的草履蟲,從來不在意身邊來來去去的人,若不故意找她麻煩引起她的憤怒,她會像忽視其他人一般忽視他。
其實他是愛她的,只是他一直到很多年後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推她一下或拉她的辮子無非是小男孩喜歡小女孩的小舉動,他從不知道這反而令她心生反感,
他們走得太近了,以致他不曉得該用什麼方法和她相處,老是激怒她才來後悔自己又搞砸了,和平之日遙遙無期。
「要你管,我又不靠你養,老……藍凱斯可沒嫌我念文科的沒出息,對我好得沒話說。」展青梅踩著三七步用眼神睨他。
怎樣,捨棄一流大學企管系不讀就是為了擺脫他,那四年她可是如魚得水快活得很,不用擔心他來破壞她愜意的大學生活。
「那是因為腦袋空空的人最好騙,不懂人心險惡誤入歧途,男人對女人好只有一種目的,我以為你不會笨得看不出鯊魚的牙有多利。」維持風度的段竹馬最想做的一件事是立刻捉她回家揍一頓,省得她識人不清。
「你不要自己不好就認定天下烏鴉一般黑,我……」好癢,先抓一下。「人太聰明不見得能得到世界,你也有得不到的東西。」
她突然冒出一句有見地的言語,冷不防在兩個男人心裡打了個突,似乎有什麼閃了一下,卻來不及悟出她的箴言。
「梅,你別再抓了,不要忘了明天還要陪我出席演奏會。」她的情形真讓人憂心。
「演奏會?」黑眸閃了閃,段竹馬驀然想起看來有點眼熟的他,原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有必要加以調查,查出他的底細,人一定會有弱點,不可能完美無缺。
「可是人家真的癢得受不了,你叫討厭鬼麥修陪你好了。」明天肯定仍見不了人,她還是別丟人現眼。
討厭鬼麥修?麥修若知道她在背後也這樣叫他大概又會憤憤不平吧!「好。」
「好?」他答得太爽快她反而楞住了,好像「好」得怪異。
「給麥修的工資就從你的薪水扣。」他俯在她耳邊低喃,狀似情人間的低語。
啊!怎麼這樣,錢是她的啦!「我不抓了,我不抓了,就算戴紙袋我也捨命相陪。」
紅毛鬼休想從她薪水袋裡壓出一毛錢,她寧可捐給乞丐也不肥了他荷包。
「嗯!我的好梅兒。」他笑著在她臉上低啄了一下,無視佈滿頰邊的可怕疹子。
兩眼燃起熊熊烈火的段竹馬向前跨了一步,以手阻止藍凱斯打算落在她唇上的一吻。
「別得寸進尺,沒人告訴你輕薄別人的未婚妻是一種違反道德的行為?」自己不會再縱容他為所欲為,笨梅不懂事不代表他能容忍。
「未婚妻?!」語氣變得危險的藍凱斯看向眼神閃爍的展青梅,揚起的嘴角森冷又駭人。
「我……我沒承認喔!是他們自作主張訂下的。」奇怪,她怎麼看到他背上多了一雙惡魔的黑翼?
「他們?」複數。
「真的不關我的事啦!當年我還沒出生嘛!他們……呃!也就是我的爸媽和他的爸媽自行決定,完全不尊重已成形的胎兒也有自主權,所以搞了個指腹為婚的烏龍。」
她深受其害呀!
不管走到哪裡總是聽見一群人圍著她笑,指指點點說她是人家的童養媳、小媳婦之類,讓她從小到大都沒男人緣,沒人敢追別人的「老婆」。
連學校的老師同學都拿來當取笑的教材,以「長干行」為主題討論青梅竹馬的感情歸向,一邊主張天長地久,一邊主張勞燕雙飛,推她上台發表身為當事人的感言。
甚至高中話劇社的社長因愛慕段竹馬不成而由愛生恨,拿青梅竹馬為話題編寫一部戲,形容他們男肥女丑沒人要,所以不得不湊成一對好解救天下的俊男美女。
說實在的,她真是受夠了,巴不得改名換姓當藏鏡人,直到所有人忘記她原來的名字為止。
「指腹為婚?」眉頭微顰,藍凱斯有種回到民初的感覺。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搞這種愚蠢的把戲。
「我是受害最深的受害人,二十幾年來沒過過一天像人的生活,他們欺壓我逼迫我、欺凌我、凌虐我、威嚇我……」呃!她似乎說得太過頭了。
「等等,你說得太順口了吧!我們幾時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她愛誇大其詞的毛病老是不改。
展青梅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裝傻。「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而已。」
「你……」她埋怨的對象是指他吧!只有他會以欺負她為畢生樂趣。
「梅,回飯店了。」他們已經逗留太久了。
「飯店?」多敏感的字眼。眼半瞇的段竹馬面露慍色,怒視兩人交握的雙手。
「好。」
她回答得快又溫順,惹得段竹馬非常不滿。
「小梅,你不回家嗎?展爸、展媽可不會高興你跟男人上飯店。」她對他要有現在一半的和顏悅色,他會把她當寶寵上天。
「哼!心術不正的人才會想歪,我已經報備過了,你別想打小報告。」胸有成竹的一哼,她得意的揚起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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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呀!有鬼!」
自從麥修驚恐的大喊一聲後,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他有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開水不冰涼、洗澡水不夠熱,連食物都是冰過的。
生平第一次他瞭解到女人得罪不得,尤其是看起來勤快又笑口常開的那一種,耍起心機才叫人防不勝防,喝口水都會嗆到。
他怎麼知道吃到泡過酒的櫻桃會起疹子,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地蔓延全身,讓他猛一瞧,嚇得向後連跳三步,以為五星級的大飯店也有髒東西。
就算她泡過加了茶樹精油的澡也不見得改善多少,小小的紅豆是不見了,可是又紅又腫的抓痕真是有夠難看,讓她不夠漂亮的臉又失色幾分。
如果可以他真想否認認識她,離她三尺遠不做交談,當她是隱形人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