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說話,我帶你出去。」他趕緊橫抱起她,聽見門外有所動靜正朝房間而來。「該死!」
她也聽見了,連忙扭身掙扎。「放我下來,你快走,否則宗田萬賀看見你會殺了你……」
「宗田萬賀?日本政經界大老?」
「沒錯,是我本人。」
伴隨一道蒼老嗓音出現的,是外表端正和藹的宗田萬賀與他十名手下,正以十把槍對準隻身闖入賊窟的展夜韜。
「不請自來,現在不怕死的年輕人真不少。」宗田褪去親民的形象,灰眸中的狠絕殘暴盡現無遺。
「總比老而不修又貪得無厭的好。」暴露在危險中的展夜韜面不改色,心中釐清了某種想法。「或者應該說,你就是制衡日本政府與反叛組織,那個新勢力的幕後主使者,只要你擁有『煉獄之火』的解毒劑,便能坐享漁翁之利。」
秘密身份被看破,宗田挑眉微愣,一下子又陰沉笑開。「你是什麼人?」
「配製解毒配方的人。」
「那好,想不想救你懷裡的女人?」宗田犀利狠辣的目光瞪向冉冉。
該死的賤女人,竟拿假配方進他!不過這下倒好,引出了配製者,他就不信拿不到真正的配方。
「什麼意思?」
「她的腿中了『煉獄之火』,已經失去知覺了,她沒告訴你嗎?」
聞言,展夜韜渾身一震。
冉冉的腿中了「煉獄之火」?!若錯失六小時的解毒良機、她的腿部神經組織便會永遠喪失功能、甚至雙腿潰爛,為了保命最後只能截肢!
離開此地、下山回公司調配解毒劑,一切可在六小時內完成,前提是要沒人干擾他離開此地,但——該死!
「要救她很簡單,交出你手中的槍,地下室就有個現成的實驗室讓你使用。」宗田擺出「請」的手勢。
「冉冉不是已經把配方交給你了?」這是展夜韜由吳宜茜口中得知的。
「她給我的配方是假的。」宗田請來的美國生化學家一拿到配方便開始分析,沒多久就發現配方造假,才知道被這丫頭擺了一道!
「阿韜哥哥,不要聽他的……我在橫濱碼頭看見他走私軍火還殺人,他不會放過我的……他拿我爸媽、還有你們的生命安全威脅我偷配方……雅喻姐和小茜會出事,都是他指使的……別答應他……」冉冉喘息著阻止展夜韜。
展夜韜低頭看著虛弱的冉冉朝他搖頭,理智與感情在腦海中拉鋸。
最後,他將手中的槍放到地上推給對方人馬。
「好,帶我去實驗室。」現在的他,武力狀態——零。
「不要,阿韜哥哥……不管怎樣宗田都會殺了我,配方千萬不能讓他拿到。」她現在才知道宗田的野心和殘酷,配方說什麼都不能交給他。
「別擔心,有我在。」展夜韜看見她懸在眼角的淚水虛弱地斷了線,心頭倏然緊揪。老天,她到底承受了多久、多大的壓力與恐慌?!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冉冉埋進他頸側痛哭失聲,依然拚命搖頭。要不是她好奇心太重、又把麻煩帶回台灣,也不會發生這些事。
「請帶路。」展夜韜對宗田冷道。
於是,展夜韜橫抱冉冉,在好幾把指著他頭部的危險槍口下,被帶入地下室,下了樓梯,一座小型實驗室便在眼前。
來到實驗桌邊,他將冉冉安置在椅子上,大致瀏覽四周的環境與設備,轉身從身後的櫃子裡拿出所需的化學溶劑,一旁的生化學家收到宗田的眼色,以筆速記下解毒劑的成分。
配製開始,展夜韜仔細地以試管測量,動作沉穩熟練,生化學家不疑有他,筆記從未間斷。這期間,槍口一直不離展夜韜的心臟。
直至一道將兩種溶劑混合的手續,引起那名生化學家臉色大變——
「This is ……」
他的警告還來不及發出,實驗室已被從試管內衝散出的白色濃煙籠罩,措手不及的眾人均被一股辛刺的味道熏得喉嚨直嗆、眼淚直流,掩住口鼻狂找出口。
待煙霧散去,哪裡還有展夜韜和冉冉的蹤影,他們沒料到展夜韜即使零武力,戰鬥力仍有一百,尤其是在他如魚得水的領域裡!
眼見到手的肥羊溜了,宗田朝手下咆哮怒斥。
「還不快去追!那小子扛著傷患鐵定跑不遠!讓他們跑掉,你們一個也別想活了!」
重雲掩月,寒氣逼人,深夜的山區顯得格外陰暗詭譎
展夜韜將冉冉背在背後,放棄山路往別墅後方的樹林藏身,在毫無光線照明的樹叢中,折斷樹枝作為輔杖,免得一腳直接從懸崖「下山」。
「唔……」
感覺背後的冉冉正在發抖,展夜韜找了一棵大樹,輕放下她讓她靠在樹幹,急忙查探她的狀況。
「冉冉,你還好嗎?」她的臉蛋和手腳都好冰,顯示她正在失溫中;還有她的腿部組織遭毒劑破壞,出血無法止住,綁在腿上的被單已被血水浸濕,他趕忙撕下自己襯衫的衣袖,在她傷口上方緊繞一圈。
「阿韜哥哥,我好冷……」
他不由分說將她置於雙腿間、攬入懷中,雙手搓揉著她的臂膀、肩背。
冉冉渾身冷意仍未退去,但感受到展夜韜對她的呵護,心窩一熱,靜靜聽他胸口傳來的急促心跳聲。
「你在害怕?」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擁抱,好像都在害怕著什麼。
「怕失去你。」低啞的噪音訴說了他的恐懼,感覺她的體溫絲毫不升,反而凍得他難以思考,他更加擁緊了她。
「別這樣說……會讓我誤以為你愛我,不是兄長對妹妹那種愛……你知道嗎,我是以女人愛男人的方式在愛你,不是你所說的……」她黯然道。
「冉冉,我愛你!」就在快失去她的時候,展夜韜總算覺醒。
他終於明白——
明白自己為何看見她滿身浴血時,痛苦得幾乎神魂俱裂;明白自己為何惹出她的淚水後,懊悔得想痛扁自己;明白自己為何在她徹夜不歸時,擔心得無法冷靜;明白為何甘心讓她在身邊吵吵鬧鬧、繞來轉去;明白自己為何情願答應她那童稚的要求,一輩子陪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