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芯自己也大感震驚,這幾個跟她根本不相關的英文字,她竟能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而康靖司英俊的瞼孔亦掠過一絲詫異,眼中的讚賞稍縱即逝。
她對家事一竅不通,除了對各大品牌如數家珍外,英文程度竟出乎意料的好。
只可惜,他不是叫她當名牌鑒賞師、也不是英文教師,而是花錢請她當專職幫傭,所以她算是不務正業,不值得嘉賞。
話說回來,憑她的外在條件和不錯的英文能力,要找個高薪的工作並不難,為何卻以幫傭為業?又為何她失憶後英文沒忘,反倒將處理家事忘得一乾二淨?
她究竟是撞傷大腦哪個部位?簡直讓人覺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議。
「你到底想怎樣?不弄得雞飛狗跳很不甘心?」他屏棄不該有的雜念,義正詞嚴的指控。
「我又不是故意的。」瑞芯千篇一律的回答,卻也是實話。
任何一樣家事對她來說,都是莫大的挑戰。
「廢話!」康靖司斂眉冷斥。「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推卸責任?」自從每回見到她之後,他的腦細胞就死傷無數。
「那你到底想怎樣?」她學他的口氣反問。
如果可以,他想把她扔到海裡喂鯊魚。「把書整理好,滾回房間去。」惡聲惡氣的交代完畢,他回到客廳繼續工作。
「工作狂。」瑞芯一邊嘟囔,一邊著手把書擺回架上。
她口中碎碎念著,卻在無意間瞥見一本關於品牌的原文書,隨手翻了幾頁覺得內容相當有趣,於是坐在書桌前津津有味的閱讀起來。
直到因車禍後遺症之故,讓她頭痛又犯,她才抬起頭暫且把書擱在一旁,趴在桌上閉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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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靖司將公事處理告一段落後打道回房,赫然發現書房的燈還亮著。八成又是那個破壞魔女忘了關,他不悅的暗忖。
踏進書房前,他已經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猜想她可能書沒整理好就落跑,或者弄得更糟。
但事實則不然。
先前掉落在地板上的書已經整齊歸位,他頗感安慰,難得她沒再出紕漏。
視線環繞了一圈,最後,康靖司才發現她竟趴在桌上睡著了。
這女人對名牌還真不是普通的崇拜,連原文書都不放過,究竟,她是只愛裡頭的圖鑒,抑或真的讀得懂這些文字?他並不清楚,總覺得她實在不像是會以幫傭維生的女人。
不會做家事是一大疑點,另外則是她眼中不馴的傲然光芒。單憑以前的數面之緣,她在他腦海中是溫婉柔順、不多話的溫柔印象;與現在趾高氣昂、死不認錯的態度相差十萬八千里。
如此巨大的改變,是不是要歸咎於車禍的影響?
凝睇她略為蒼白的嬌美臉龐,微蹙的眉心似乎顯露出內心的不安穩,柔弱無防的模樣,隱隱撩撥他的心弦,輕扣他緊閉的心門。
康靖司伸手輕拂過她的眉頭,微溫的手掌熨平了她眉問的折痕,而她細緻滑膩的膚質令他驚歎。
瑞芯的眼皮輕微的動了動,他彷彿被螫到般收回手,故作鎮定的把書放回書櫃上後,推了推她。「喂。」
她嚶嚀一聲,眉心淺蹙,似乎對外來的干擾頗感不耐。
不得已,他索性抱她回房,看著她香甜的睡臉,惡意將她往床鋪重重一摔-
「唔……」瑞芯逸出呻吟,霍地睜開惺忪睡眼,瞄向床畔的頎長身形,俏臉瞬時揪成一團。「你幹嘛啦!那麼粗魯……」
康靖司撇唇訕笑。「我不是故意的。」模仿她的口氣,存心氣她。
他從來沒察覺自己這段日子以來的轉變--笑容多了、比較會開玩笑,對她的包容也日漸增加。
他的笑著實刺眼,明知他是故意整自己,但她又莫可奈何,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小氣、愛計較。」
「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詞。」他斂起笑,端出架子提醒。
處於劣勢加上頭痛得快爆炸,瑞芯咬著唇,盡量忽略他佔上風的得意樣,用一種很輕的口吻賭氣道:「謝謝你雞婆抱我進來,晚安!」
她得發揮強大的自制力,才不至於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神情,但臉上痛苦的神色卻已洩露她的不適。
她抱住頭、縮著身子,痛得在床上打滾。
「你還好吧?」康靖司起初只是隨口問問,但瞥見她雪白額角的薄汗,才發覺情況有異。「喂,你怎麼樣了?」
他的語氣不太自然,關切顯得笨拙。
「頭痛……」她氣若游絲的回答。
面對再大的場面他都怡然自得、游刃有餘,卻對一個生病的女人亂了方寸,只能坐在床沿審視她,完全不曉得怎麼做才能減輕她的疼痛。
「喂,你可別在我家出事。」冷漠慣了,他連安慰都說得快咬到舌頭,而且聽起來像是幸災樂禍。
他的話說完,床上那抹纖細的身軀動也不動的靜止。
「喂?」康靖司緊張地扳正她的身體。「你怎樣了?」
她緊閉著眼,沒有回應。
暈倒了?!他猶記得她痛得暈過去的情形。
「麻煩的女人。」他不悅的低咒著,輕而易舉的將她騰空抱起-恍恍惚惚的,瑞芯依稀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迴繞,雖然他的口氣很差,可是她覺得好有安全感。
再也不必一個人無助的承受、忍耐痛楚……她忽然掀開眼,恰巧迎上他憂慮的黑眸,心頭暖暖的。「你在擔心我嗎?」她勉強扯開笑,揶揄道。
康靖司黯下眼瞳,恢復慣有的疏離。「妳耍我?」踅回房間,粗魯的把她扔回床上。
一陣椎心般的劇痛侵蝕她的腦袋,她咬唇強忍著。
康靖司以為她扭曲的表情,又是另一種博取同情的技倆,他不會再上當。「以後少玩無聊的把戲。」
她背過身,拉高棉被蓋住頭,不再理會他。
看著她孩子般的倔強模樣,康靖司嗤笑批評道:「幼稚。」然後帶上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