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身體不適,紫蘿依然不改溫婉的性子,勉強坐起來,擠出笑臉安慰道:「軍爺不要這麼說,多虧軍爺細心給紫蘿找了這輛馬車,比起坐轎子已經舒服多了,紫蘿不勝感激。」
她這樣說更令他覺得慚愧,事實上會將轎子改成馬車,也是為了趕路的關係,不單單是替她著想。
「小姐太客氣了,敝姓蔣。名震天,小姐叫我震天就行了。」這麼體貼,又善解人意的姑娘,如果不是已經許配給侯爺,他倒是很想追求。
「蔣爺太謙虛了,直呼名諱太無禮,紫蘿還是稱您蔣爺吧。」守禮得宜一向是她娘十多年來的教誨,紫蘿不敢忘。
但是看蔣震天略顯失望的神情,她又覺不忍,於是道:「如果蔣爺不介意的話,紫蘿稱呼你一聲蔣大哥如何?」
「當然好、當然好。」蔣震天喜不自勝,滿口答應。「離太原尚有數天路程,請小姐再委屈一下。」說完放下車簾,讓她好好休息。
接下來的日子,蔣震天對紫蘿更是無微不至的照顧,時常關心的問候,與她閒聊為她解悶,為枯燥的路程增添不少輕鬆的氣氛,其他護送的士兵也感染了這分輕快,都對這位未來的少夫人留下深刻的好印象。
第二章
馬車又走了七八天,才進入,太原境內。蔣震天先讓紫蘿在驛站休息,回去去稟告紀軒和章惠娘後,兩日之內大紅花轎和嫁衣就送到了驛站,並且派人兩名伶俐的丫環來為她梳洗。
「小姐,請上花轎。」兩位丫環春花和秋月冷漠的說。
也許是大戶人家的丫環都特別講究規矩,與主子保持一段距離吧。紫蘿面對兩位丫環的無禮,並不以為忤,反而為她們找;尋各樣借口。
倒是來接她的蔣震天看不過去,出聲斥責。「紫蘿小姐是未來的少夫人,不得放肆。」
兩名丫環對他倒』還有幾分敬畏。「是,蔣副將。」
之後,蔣震天微微帶笑意的請紫蘿上轎,一路風風光光的送她到指揮佻府。
倏地,花轎停了下來,兩頂同樣裝飾華麗的花轎同時由另外兩個不同的方向抬過來,一起停在指揮使府門口。
蔣震天一臉不解,上前詢問正從大門走出來,也是一臉詫異的紀軒。「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同時有三頂花轎進門?」
臉色陰驚的紀軒:轉首望向章惠娘。「娘!」
她呵呵一笑,眉眼露出得意的神采。「這不正好省事嗎?正室、妾室一起娶,三喜臨門,一次把喜神、福神都給請到了。」 看到聚集的人群對著轎子指指點點,她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暢快。
「這……到底誰.是正室,誰是妾啊?」
「妻子跟侍妾一起娶,這太奇怪了吧。」圍觀的人們不住的竊竊私語。
紀軒抿緊唇。原來娘是打這個主意,妻子與妾一同進門,為的是要羞辱孟紫蘿。當初他還以為娘只是說說而已,沒有想到她真會這麼做。
「這太欺侮人了!」蔣震天感到憤怒,沒想到一向明理果斷的紀軒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太不尊重人了。
這教紫蘿小姐情何以堪?他同情的眼瞳望向紫蘿的花轎,不知她此時作何感想。
突然,蔣震天怒眼瞪向紀軒。「你該不會是想讓紫蘿小姐做妾吧?」如果是這樣,就更過分了。
「怎麼會呢。」不待紀軒回答,章惠娘手掩著嘴笑呵呵地道:「正室當然就是正室,怎麼會讓她做妾?軒兒,你還不一一踢轎門,請三位媳婦進門?」
母親的做法雖然太不尋常,但在眾賓客的鼓噪聲下,紀軒也不能就這樣任憑三頂、轎子在門口擺著,所以他依順序先在紫蘿的轎門踢了下,然後分別在王員外的女兒王如雪、胭脂樓的歌妓柳雙雙的轎門踢了下,迎娶三女進門。
他們一同拜天地,祭拜過祖先之後,便由各自的喜娘和丫環帶往新房的方向,新郎則留下來與賓客同飲同樂,直到喜筵散席,這才醉醺醺的由參將章靖亭和蔣震天扶向新房。
章靖亭問道:「侯爺要先到哪位夫人的房裡?」
蔣震天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紀軒,「廢話,當然是……」
「三夫人的房間。」章惠娘帶著兩名丫環擋在通往紫蘿房間的路上。「將侯爺送到雙雙的房裡去。」
「可是……」蔣震天不解,新婚的第一晚不是都要在正房的房裡度過嗎?老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猶豫什麼?還不快去。」她臉色一正,嚴厲的下達命令。
不得已,章靖亭和蔣震天只好把人扶往三房的方向。
「哼,我才不會讓那丫頭有機會見到紀軒,我要她像我一樣孤零零的等一輩子。」她發出陰冷的笑聲。
那笑聲聽在身後兩個丫環耳裡,不覺發毛。「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去跟少夫人說一聲?」
「不必了。」章惠娘冷哼道。「冬蟲、夏草。」
「是。」兩丫環躬身一福,聽候指示。
「叫春花、秋月眼睛放尖一點,那女人要有什麼怨言或行動,立刻來通知我,知不知道?」
「知道了,奴婢這就去。」兩人快速的退了下去。
章惠娘仰首望著漆黑的夜空,臉上浮出勝利的笑容。「紀律山、孟雲湘,你們都看到了吧?別以為你們死了就沒事了,你們還有個女兒呢,我會教你們在陰曹地府也不得安心。」
★ ★ ★
新房裡,大紅喜燭滴著血紅的臘淚,彷彿代替著房裡端坐的新娘流淚,獨燃到天明。
到處貼者雙喜的新房內,除了枯坐的新娘外,沒有一名丫環或喜娘伺候,也沒有人來告訴她,新郎是不是會回房來,只任由她孤寂的等待著,等待一個無眠的夜,和一個未知的未來。
五更天亮,遠處傳來陣陣的報更聲和雞鳴聲,緊閉的門嘎吱的由外推了開來,被派來服侍她的春花和秋月睡了個飽,起個大早,精神奕奕的端了盆水走進來。